雁行山下,炊烟袅袅,十余个帐篷像十几朵白花,静静地绽放在溪边,几队金甲兵士正聚在那儿生火做饭。
杨展像往常一样,端着做好的饭食兴冲冲地冲进帅帐,准备拿给林浊享用,今日还特意加了点雁行山当地的野味、蘑菇,定能讨得大哥欢心。
可一进帅帐,他却是傻了眼。只见里面空空如也,连只苍蝇都没有,更遑论那位威名赫赫的靖边元帅了!惊愕之余,杨展忽然瞟见桌上的一张纸条,上书:“本帅今日有事,明早必回,勿忧!”
杨展顿时呆若木鸡,只听“啪”的一声,手中饭碗摔落在地,碎成一片一片。
……
而那边,林浊正哼着小曲,走在山间小道。这已是秋去冬来之时,万物生机不再,即将凋残而去。雁行山也如刷了一层金灿灿的薄漆,漫山遍野黄了个透,着实有层林尽染之感。林浊还在那儿且行且赏析,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陡然响起。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此……”只见一个身形矮胖的汉子忽然从灌木丛中蹿出,挤出一副凶恶面容,对着林浊好一阵磕巴。
尽管已是初冬,他却还是一身短衣打扮,背上扛着一把略有些生锈的弯刀,装作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可实际眼神已然有些飘忽起来,显得极是滑稽。
林浊强忍住笑,赶紧将他打住,“兄弟,不消说了,这词儿我比你熟。”
“难不成咱们还是自己人,看你这文绉绉的模样也不像呀?勿要诓我!”胖匪还在那儿碎碎念。
林浊没有接他的话茬,问道:“这位兄弟,冒昧打听一下,你们当家的是不是火凤凰?”
“你咋知道的,难不成你认识我们当家的?”胖匪蒙头蒙脑,兀自纳闷道。
原来火凤凰真的在这!
尽管之前已是心有所料,可如今答案坐实,林浊还是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心绪如潮水般跌宕起伏!良久,方才长舒一口气,“对,我们是旧识。你将我绑了,送给你们寨主邀功去吧。”
……
雁行山上,倚马寨中,火凤凰正提着毛笔,在案前挥毫泼墨,不知是写着些什么。她还是着那身大红衣裳,娇艳似火、妩媚动人,只是秀眉微蹙,似有些怨气。
“林浊、林浊,你这个小贼竟敢弃我!”
原来火凤凰在纸上写着的正是一个又一个“林浊”,嘴中还在不断碎碎念,似要将万般怨恨都倾泻在这支秃笔上。
那日,她苦寻林浊不得后,又在原地等了几日,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无奈之下,只能折返雁行山。只是此时物是人非、行将凋敝,她又重新召集了几个人马准备准备重操旧业,但气势已是大不如前。更重要的是,离了林浊,她总觉着命中似少了些什么,再也回不到从前。
“报寨主!今日小的抓了一白衣男子,那人说与寨主素有旧怨,正被小的绑在聚义堂中,听候寨主发落!”
忽然间,一声粗嗓响起,打断火凤凰思绪。原来,竟是那胖匪兴冲冲奔来,准备邀功请赏。
男子?与我有怨?火凤凰心中一阵思量,难道?难道是他?那个狡黠的身影在脑海中竟是越来越清晰。
她强压住内心的澎湃思绪,故作镇定道:“知道了,我等下会去看看,你们都退下吧,此人与我有大仇,谁都不能靠近聚义堂,违者严惩不贷!”
此言出后,胖匪心里叫苦不迭,想自己这番费劲力气不仅没讨到半点好处,反而听了一顿训,真他娘的得不偿失,但也只能遵命退下了。
而屋内,火凤凰赶紧找出封尘已久的胭脂、眉笔,竟是精心打扮起来,不经意间竟连林浊教的小曲都已经哼上。如果山寨众匪看到这副景象定会惊掉下巴,一向不怒自威的寨主大人竟会有如此柔情蜜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