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龙的姐姐叫许文娟,嫁于邻村老山下的王赣福为妻。王赣福是个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婚后育有一个儿子叫王军,刚满五周岁。夫妻俩长年累月起早摸黑、辛勤劳碌,终于在前年仲秋之际拆旧建新,竖起一栋两层高的砖混楼房。虽然是没做任何装修的裸房,却也令他们额手称庆,欣喜有加,非常有成就感。毕竟,这是凭自己的双手一砖一瓦打拼而来的,非常不容易!
黄昏时分,风尘仆仆的许文龙便来到了姐姐许文娟家门口。
剪着齐耳短发的许文娟正在院子里喂食鸡鸭,端着一大盆谷糠东一把西一把不停抛洒着。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猛然发现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军人端端正正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由楞了一楞,随即大叫一声,扔下手中瓦盆发疯般抢上前去,一把抱住许文龙,嘴里呼天抢地哭喊起来:“小龙……小龙……你终于回来了……”
许文龙放下手中的行李,紧紧抱着黑瘦而羸弱的姐姐,泪水禁不住悄悄滴落下来。良久,他才抬起头默默看着憔悴不堪的姐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姐,爸爸到底怎么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王赣福闻声跑出来,搓着手不知所措站在姐弟俩身后,好一阵才木木讷讷地说道:“回屋,回屋再说吧。”
来到饭厅,看着满屋凌乱摆放的犁耙锄头、桌椅板凳,许文龙心里不由一阵酸楚,一阵悲凉。他接过姐夫递来的一大盅凉水,咕噜噜大口大口吞了下去。然后抹一抹嘴巴,对着兀自抽抽咽咽的许文娟说道:“姐,快告诉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文娟叹一口气,怔怔看着英武中透着成熟的弟弟,好半天才试去脸上泪水,悲悲戚戚向他诉说起父亲去世的原委来……
原来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说起。当时的古莲县政府为了调整产业结构、打造特色老区、大幅提升农民的收入,先后制订了无息贷款、免征税费、特种农业补贴等一系列优惠政策,鼓励支持农民承包荒山、荒坡、沙地、滩涂,进行特种养殖、特种种植活动。由此,吸引了一大批头脑活络、勇于吃螃蟹的承包者引进野鸡、山羊、牛蛙、甲鱼等特色物种进行养殖,并大规模种植了脐橙、甜桔、黄梨、草莓等风味水果,迅速掀起一股轰轰烈烈的以种养为主、加工为辅的创业热潮。
许文龙的父亲许世昌见状,一时间心痒难熬跃跃欲试,也雄心勃勃想大干抢干一番,以改变自己一事无成的潦倒窘态。无奈囊中羞涩腰包不鼓,自然底气不足腰杆不粗。只得以低到不能再低的价格,咬牙承包了一处无人问津的荒野山岭。一座除了遍山裸露黑乎乎的石头之外,就是稀稀拉拉长着蓖麻、桐子和乱草杂树的荒凉石岭。
不过许世昌却极为满足,尤其自豪。毕竟也是用钱搭建起来的“经济实体”,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翻身本钱”。他花数十天时间在山上竖起一个茅棚,再带上一应生活用具,发扬苏区干部优良作风,鼓起冲天干劲和无穷力气,不分白天黑夜在石山上忙碌着、捣鼓着、折腾着。他有选择地保留一些蓖麻树和桐子树,见缝插针种上三七、大黄、天麻、黄芪等名贵中草药,像呵护婴儿般费尽心思施肥、浇水、拔草、除虫……满心指望这些宝贝能让自己来个鲤鱼打挺,咸鱼翻身,成就一生期盼的宏伟大业。
然而苍天也负有心人。即便你付出再多,有时也不一定会有收获!
几个月之后,许世昌没日没夜劳作换来最终结果是:珍稀药材日渐枯黄萎缩凋零,乃至消失不见,切切实实成了珍贵稀罕物种。而杂草野稗反倒丰茂挺拔,长势喜人。直至宾主易位、鸠占鹊巢,把中药草药统统挤出石山,全然不见踪影。这让许世昌美好的愿望瞬间化作一串泡影,迫切的期待顿时成为一缕轻烟,真正是水中月,镜中花,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满山随风摇曳、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