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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欢的笑容在那一刻消失了,打开竹简的郑俨像被人在后背塞了一大块冰,打了个寒噤的他也瞬间看懂了这盘棋。元欢之前那远离白子的怪异一着正是最后的杀招,郑俨的白棋龙头被断,回天乏术。竹简上所记录的也根本不是《竹书纪年》中的内容,而是七个隶体字:汝与太后欲弑君。

    “你……你……”郑俨指指棋盘,又指指元欢,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元欢食指轻点,将身旁女人的下巴挑起,她的脸完整地映在郑俨眼中。怎样的绝色,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丹唇微启,美目流光,不施粉黛却能颠倒众生。

    “大人喜欢吗?若是喜欢,我便送给大人。”元欢的风度仍是那么出众,语气仍是那么谦和,但他已经不笑了。有很多人认为,除了吃饭睡觉,元欢无时无刻不在微笑着,郑俨知道他们错了,可他却可能再也无法纠正那些无知的人的错误。

    他有这样的预感。

    “我……我……”

    “大人一会儿说‘你’,一会说‘我’,我不懂是要还是不要。”

    郑俨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欢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容已变味儿了,有种捉到老鼠的猫在玩弄爪间猎物的戏谑意思。郑俨只能等着,等他笑够,等他开口回答。郑俨很想在元欢这张白净的脸上打一巴掌,可他不敢,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就不会有任何不明智的举动。

    “其实很简单,”元欢笑得有些累了,“你在皇宫里待的时间太长,人又生得英俊健壮,我们那位太后又是个年轻的寡妇……”郑俨急了,跳起来跺着脚道:“我说的是弑君,弑君!”

    元欢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郑俨这时才明白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愚蠢,诛九族的大罪,他本应该打死不认的。元欢将那女子扶起,牵着她的右手,放在鼻子边闻,陶醉地闭上眼说道:“郑大人,我先同内子回房了,你就在此休息吧,要走也随时可以走,恕我不送。”

    郑俨又一次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下人打扮的美人竟是元欢的妻子,知晓自己秘密的元欢竟打算放自己离开。说完话,元欢已经拉着女人缓步出门,朝另一间屋室走去。

    “我毕竟是太后的宠臣,而你只是一个处处被提防,毫无实权的王爷,你不敢动我。”郑俨很想痛痛快快地笑几声,用以消解刚刚的恐惧,可终究这里是万顺王府,未免节外生枝,他打算马上离开。小跑着出了房门,他就一直在盘算如何对付元欢。“栽赃嫁祸!让他替我背造反的黑锅!”他还要告诉所有人他眼中元欢的可怕面目,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元欢不笑的时候有多么骇人,起码他已被吓得三魂六魄统统出窍。他正这么想着,却隐隐感觉腿像被灌了铅,脑袋也一片混沌。

    他已经跑过了池塘和巨石,只要再穿过一片矮树林就可以走出王府,可他残存的力量却只容许他思索两个问题:好不容易出趟皇宫,离开太后宫闱的自己为什么要受邀来到这该死的万顺王府?专心下棋偶尔看看美人的自己为什么要贪嘴吃那颗青枣和那块桂花糕?

    然后郑俨便倒下了,倒在细微的虫鸣与温润的春风中。

    春天的夜晚,有时过得很快,有时又难以打发。后世的人,有的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有的说“春色恼人眠不得”,个中差别,其实全看各人的心情好坏。

    元欢的心情当然很好,好得不能再好,郑俨和胡太后的秘密都被他知悉,穆越兰像只猫一般依偎在他怀里。穆越兰正是他的妻子,丘穆陵氏有名的美人,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南国的名字,越兰,她身上总是散发着兰花高洁的香味。

    元欢用手指轻戳着穆越兰的鼻尖,嗔怪道:“下次可不要穿着下人的衣服进来端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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