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可以高枕无忧的,可为什么要成为千面人,表演滑稽剧呢?一旦成名,不是更惹眼吗?”初新突然问。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没有戴过那么长时间的面具,”千面人的声音里渗出了许许多多的无奈,“只有演滑稽剧时,我才感觉我是我自己。”
初新沉吟着这句拗口的话,忽然抬起头对千面人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明白?”
“是,很多时候我也这么想,我觉得只有在喝酒时,我才是我自己。”
那一刻,千面人在初新的脸上看到了很多东西,初新也从千面人的眼中读到了不少话语。
人岂非都是戴着面具的。
只不过少部分人戴着有形的面具,绝大多数人戴着的面具却看不见,摸不着。
只有用一些特殊的办法摘掉面具,一个人才成了他自己。
千面人忽然问初新:“听完了我的故事,你还是想杀我吗?”
初新摇头道:“我根本没有想过杀你,你的生死自然有人裁定,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那你放我走吧,我永远离开洛阳城,不会再做坏事了。”
这是一句真诚的话,用真诚的语气诉说着。
初新还是摇着头,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愤怒。
千面人在初新眼中看到的,是怜悯,是同情,在撕扯着千面人的神经。
那明明是理解的眼神,明明是想给他机会重新开始的眼神。
千面人双手的青筋暴起,冲着初新怒吼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难道你会因此有什么损失吗?”
“我不会有损失,可你杀了很多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这是初新的回答。
千面人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爱管闲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被宽恕。
他问初新。
“杀人偿命,这是公理,也是正义。”
这是初新的解释。
人和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吗?那为什么有人生来踩在人上,有人却命中注定居于人下?
这是不是说明人与人并不平等?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人杀人便不用偿命?
千面人想不通,他凭自己的努力从人下人变成了人上人,是不是该有一些特权?
他问初新。
“公理必胜,正义永存,即使有人通过特权免于惩罚,那也只是一时的,”初新说得很慢,他的声音像远山上的云朵,“总有一些像星盟这样的存在,无论你地位多高,武功多好,逃得多快多远,都会追赶着你,让你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其实他很多时候也会怀疑,怀疑是否所有的恶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不敢在怀疑之上更进一步。
他怕自己会动摇。
千面人笑了,大笑。
初新和宋云都能从声音分辨出他在大笑,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根本不夸张,像是简单的嘴角上扬,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大笑的样子。
初新不明白千面人为什么笑。
他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所有的秘密明明都已经被揭开,难道他疯了?难道他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刻彻底在心理上溃败了?
千面人突然盯着初新,眼光如刀:“你的确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正义永存,所以你才会伏法受诛!”
他还在笑,初新却笑不出来了。
千面人忽然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捆得结结实实的宋云催促初新赶紧抓住千面人,可已经晚了,两列虎贲军赶到,迅速地围住了初新。
在这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初新插翅难飞。
初新想解释,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垂下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