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婴孩就像是怀胎八月还未到出生年岁的婴儿,母亲不小心流产,便将其丢弃,被人捡出来挂到树上,身体还保持着母胎中保守元一的姿态,双手抱膝,双目紧闭,口中嘤嘤啼哭。
再细看,又像这婴孩原本就生长在树上,大树便是它们的母亲,只是没有胎膜的保护,将它们暴露在空气里。
言峥看向它们的瞬间,这些保守元一状态的婴孩在一瞬间齐齐睁开双目,张开柴火棍粗细的四肢,挣扎着伸向言峥,口中用更加嘹亮的啼哭声喊道:“哇~吃了我~咯咯~吃我~吃我~”
有的哭,有的笑,喜~怒~哀~乐,各种神情腔调应有尽有,交汇在一起犹如一曲天魔乱舞,炸响在言峥耳畔,顷刻间言峥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满脑子都是那些浑身血呼流啦张开得双臂,犹如像母亲索要怀抱般扑向它,脸上带着狞笑,带着哀求,带着愤怒……环绕在他周围,在脑海里不断的旋转,口中冲他喊着吃我~吃我!
又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伸出来的无数鬼手,想要将他一起拖入地狱之中。
争先恐后……扑向他。
言峥大骇,痛苦的甩着脑袋向后接连倒退数十步,遍体生寒,那种发憷的感觉从他腿上每一根纤毛稍上开始出发,然后蔓延至他全身,最后汇聚到他大脑里面,仿佛有一盆来自北极的雪水浇在他脑子上,让他大脑瞬间清醒,又在一瞬间冻结。
只剩下一双眼睛满是恐惧,流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言峥害怕的并非满树血婴的场景,而是那些婴孩的态度,争先恐后,迫不及待。
在他们眼中被吃仿佛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
因为即将被人吃掉感到欣喜,因为害怕不被人吃掉感到愤怒,因为担忧轮不到自己被人吃掉感到悲伤……所有的喜怒哀乐竟然都是围绕被人吃掉。
就像你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整个世界中都被她填满,悲也随她,喜也随她,在热恋的那段时期,她就是你的全部。
现在,被人吃掉,也成了这群血婴的全部,它们渴望被人吃掉的情绪,就像你渴望睡到女神一样急切。
它们从树上沸腾,躁动,犹如葫芦娃没出声前的葫芦在树上荡漾,伸出稚嫩的双手扑上言峥又被身后的脐带拉回去。
言峥一步一步的被逼退,面对这样一群诡异的婴孩,言峥心中提不起半点杀意,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甲壳里的肌肉痉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凸起,像鸡皮疙瘩般让他全身酥麻。
直到退出去十几米远,言峥才从震撼回过神来,背起鱼不要命一般的逃了,随着言峥的远去,身后的殷切呼唤变成一声声的嘹亮啼哭,其中还夹着愤怒的咒骂声,整个树都随婴孩们的挣扎颤抖不止。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言峥把头压得更低了,根本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脚下的步伐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几分。
一路跌跌撞撞犹如那起离群的惊弓之鸟,言峥也从一个死寂的世界进入到一个充满生机勃勃的世界,当然如果有得选言峥宁可回到之前那个死寂的世界。
不知何时起,周围开始层出不穷的出现这种挂满婴孩的大树,言峥每经过一棵树便会引得一阵骚动,吃了我的声音响彻云霄,一路走,一路叫。
言峥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道自己该逃亡何方,声音遍布他的四面八方,在耳边,在天边,在他周身的每个角落,他仿佛被这种诡异的树包围了。
言峥有种要疯掉的感觉,在即将崩溃的边缘,言峥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前他看到的那些枯树应该就是这些长满婴孩的血树死去的样子……不,或许那些树并没有死,只是树上没了果实……暂且就称为“果实”。
或许树上的果实被人摘光了,只余下光秃秃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