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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宗钰不曾想父亲又提起他的婚事,垂目道:“父亲说笑了。”

    轻轻撂开话题,继续说道:“黑汗方面既然正式行文,那便依他们的意思,等朝廷的指示吧。这山高水远的,便是用百里加急,来回也要个十来天。何况朝堂之上,意见众多,要等枢府和政事堂都议出个章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那是绝计不可能。他爱等,那便让他等着。”

    “黑汗与于阗都能稳住的话,再加上职方司从旁解说,朝廷方面当不会穷究此事。多半还是发回沙洲,让我们再详细查实禀明。”

    “是以他们这第一层意图,暂时是难以实现了。”

    “这第二层意图,应付起来倒是棘手得多。自来民间若教门众多,便总有居心叵测者据以生事,譬如汉时张角借太平道聚众,再比如今世之白莲教,朝廷虽屡屡下诏,目之为事魇邪教,意图禁止,可到底是禁而不绝。儿子在太学中,便听闻江南一带的同窗讲到,彼处多有修行者,暗中串联,结社自保,信徒多达千人以上,一旦地方上出点什么事,便彼此声援呼应,甚至公然械斗,违抗官府。当地衙门为此事亦是伤透了脑筋。”

    “如今本城之中,域内外道门教派,不下数十种。若是被人暗中挑动,各个击破,我们反而被动。倒不如以堂堂正正之师,结正大光明之阵,示之以不可胜,撼动彼等,以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归义侯咄道:“小子狂妄!听你这口气,倒似做了兵马大元帅一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端的是威风八面。就不知,是皇上拜了你的帅,还是枢府点了你的将?不知天高地厚。”

    话虽说得严厉,眼睛里却没什么恼意,甚是温和。

    曹宗钰被父亲责骂,心神一凛,恭声拜道:“父亲教诲得是,儿子失言了。”

    有子如此,归义侯心中自是得意非凡,却又不愿太过褒奖,以免年轻人心性不定,从此轻狂起来。故此拿捏着语气,适时敲打一番,勿使其不可骄傲,却又不愿挫其锐气。这正是天下父母所共有的一番良苦用心。

    于是又缓声问道:“不过,你既说得如此成竹在胸,必是有些想法了,那便说来听听。”

    曹宗钰收了锋芒,想了想,道:“儿子倒是想到了两个法子,也不知是否可行。其一,便是辩经。”

    他甫一提出“辩经”二字,归义侯便已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这法子太过冒进,极易生变。”见曹宗钰还想再说,摆手制止:“我知道你的意思。在你想来,这辩经嘛,便如你们太学生论争一样,大家伙摆开架势,划下道来,诸子百家,百无禁忌,什么话题都可以放开来谈,放开来论,是非曲直,总能有个说法,最好最后还能有个博士做评定。大家把道理讲清楚了,又还能不伤和气,简直再妙不过了。”

    他边说边摇头,又道:“我这个爵位虽说是绍封来的,没这个福气去太学就读,不过我也听人家说过,太学向来推崇汉朝的盐铁会议,动辄就搞个大论争,据说便连今上年轻的时候,也曾偷偷去参加过。”

    曹宗钰笑道:“这倒是真的。官家自己也说起过。”

    归义侯道:“我不管你们在太学怎么个弄法,在本地,断然不能照搬照做。”见曹宗钰不解,叹口气,解释道:“钰儿,人与人不一样,理跟理也不一样。有的人能讲得通理,有的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讲理。有的理越辩越明,有的理却是无需辩的,只在乎信。只要有人信,它便是有理。”

    “再有,既要辩经,便难免要逞唇舌之利,若是有那舌辩之徒,借此机会,妖言惑众,岂不是弄巧成拙?”

    “所以这件事,你不必再提。且说你另一个法子吧!”

    曹宗钰见父亲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继续说道:“儿子这第二个法子,便是赛神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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