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朱祁镇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边将屡次上书:也先率军攻破了哈密,捉拿了哈密的国王和太后,回到瓦剌后开始称雄西北,近来冲突明显加剧。除此之外,也先又和沙州、赤斤蒙古诸卫联姻以加强实力。还攻破兀良哈,威胁明朝的属国朝鲜……
王振在边上道:“皇上亲自领兵……”
不用等王振说完,连日来不断重复的话,让朱祁镇听到一半便猜到全句。朱祁镇摆手,淡淡道:“罢了,这事往后再议不迟。”
登高望远,阁楼四面的风吹来,朱祁镇挺直身板,手负在身后,眺望远方。
朱祁钰并肩看着远方那片夜空,星辰璀璨,一轮圆月。此情此景,朱祁钰油然生出高处不胜寒之念头,只一瞬间,便消散在心头间。耳旁传来朱祁镇的声音,“依你看,该如何解决瓦剌的事?”
朱祁钰抿唇,眼眸含笑,却再抬头的瞬息,恢复了平静而忧愁的神情。
“臣弟无用,想不出替皇兄解决眼下困境之法!”
朱祁镇回过身,笑看朱祁钰,说道:“朕这么晚召你进宫,可有搅和了你的好事?”
据眼线暗报,郕王自从安和郡主嫁入后,常隔三差五住到安和郡主屋中,冷落了其它的美人儿。这本无可厚非之事,怪就怪在,安和郡主同汪国公的联系,越发密切。
朱祁钰跪到地上,声声情深意切道:“不瞒皇兄,她跟汪国公联系都是想助臣弟谋不法之事。臣弟眼下见证据不足以替皇兄一击剿灭孙太后等人,这才不敢轻易下手,又怕臣弟没做好,叫他们起了疑心,这才日日依着她的性子……”
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朱祁镇从地上拉起身。朱祁镇说道:“朕不过随口一句,倒让你多想了!”
朱祁钰一脸惭愧,轻叹道:“若不是此番皇兄九五之尊身陷此等险境中,就是再借臣弟十颗脑袋,也不敢掺合这等事。”
朱祁镇含笑,心情大好。
伸手亲昵扯过朱祁钰的手,往那边摆设好的桌椅走去,“咱们兄弟,有多久没有痛饮过了?”
说话间,已倒了满满的两杯酒。一边举杯,一边感叹道:“自从朕登基之后,从未敢放纵性子,人人都道皇上好,却不知道九五之尊也有力不从心之处。稍有言行不慎,那群御史没一个让你好过!”
朱祁镇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朕身边没有可以仰赖之人,不过宠信几个宦官罢了,都道朕昏庸。他们呢?以为朕不知道,朝堂那帮人,私下里结党营私,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
朱祁镇心里头烦闷,冷笑了几声,说道:“就好比那个杨士奇,辅佐了几朝君王,成日倚老卖老,最后杨稷杀人的事还被人蒙在鼓里。”
两人对饮喝了好几杯酒。
三更时分。
他们才各自散去。
五更时分上朝。朱祁镇喝了喝解酒汤,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底下站了文武百官,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参奏瓦剌也先之事,有人主张对付瓦剌,有人主张赏赐讨好瓦剌……
二月份,寒意渐渐褪去。
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跃上枝头树梢上,回廊下的小丫环更显得俏皮,有的趴在栏杆上,有的仰头看着树梢上,有人提着水桶,用抹布擦拭各处沾了灰尘的角落,偶尔回头朝着那边嬉闹的几个丫环看去。
景花走出来,说道:“安静些吧,成日里都不让人省心。”
几个嬉闹的丫环停下来,互相嘻嘻一笑,各自退了去。
苏三媛抄完的心经已经堆了好几本放在高柜上。时间随着抄写的数量不断增加,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一月有余了。外头关于她的传闻,也不知从何时起,无迹可寻了。苏三媛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