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发现自己不适合搬砖,确切的说是不适合干体力活。
虽然云宁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也没差到让云宁从小帮忙干活的程度。毕竟是现代社会,不至于像古代一样小小年纪就去田里干农活。
云宁的成绩不是很好,或者说云宁的成绩跟“好”这个字就没关系。初中时成绩一直是班里的中游,考的也是县里最烂的高中。云宁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但是父母不这么认为。
云家祖上八代都是农民,根本没有读书的基因,云父光小学就读了8年,留级3次。不止云家如此,村里其他家庭也差不多。幸亏云母的智商不错,小学时候经常获得三好学生的奖状。不过云母家里更穷,兄弟也多,云宁的外婆重男轻女,觉得女孩读书没什么用,因此云母小学都没能读完。
文化太低是父母一辈子的痛,进了城里也只能干一些体力活。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他们不希望云宁过和自己一样的生活。
云宁在镇上排不上号,但是拿回村里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过年聚会的时候云父总是红光满面的问云宁表哥表弟的成绩如何,看着亲戚一脸羞愧的转移话题,云父就哈哈大笑地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口中说着吃菜,吃菜。
这种桥段云宁早就看腻了,但是云父仿佛永远也不会玩腻。
云父的优越感大概还能保持四年。大学毕业之后成为技术员的云宁一个月工资只有四千块左右,根本没办法和初中毕业就学技术当技工的几个表兄弟比,他们一个月拿到手的钱能养2个云宁。
一滴汗水滴落,把云宁从前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地上,反光刺的云宁有些睁不开眼。全身上下被汗水湿透,这是缺少运动的表现,一早上没搬几块砖,身上的汗比身边的老搬砖工多得多。
摘下手套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才10点出头,肚子里却早已空空如也。手臂上的酸痛感,肚子里的饥饿感,还有那时不时滑落的眼镜,无不在折磨着云宁的神经。衣服被汗水打湿,牢牢地附着在云宁的皮肤上,工地上灰尘飞舞,原本代表着青春知性的校服现在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张开双臂想要让自己凉爽一点,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一丝风。
工地上一块砖3分钱,长期搬砖的工人一天可以搬一万块左右,也就是说一天能拿到手300元,如果天天都有活干的话理论上一个月收入在9000元左右。云父是在工地上做泥水的“老师头”,一天350,工作相对要轻松一些。
一天一万块是不用想了,云宁觉得自己今天能搬三千块砖就不错了,刚来的时候很兴奋,搬起砖来健步如飞,结果走了几次就走不动了,7点到10点整整3个小时,云宁才搬了不到一千块。
云父应该是打过招呼的,云宁可以感受得到。
搬过砖的人都知道,把砖从地上抬起来的这个动作是最累的,因为要弯腰再起身,很多搬砖工老了不是手臂出问题,而是腰部出问题。
出发点的砖就这么一堆堆的堆放在那里,云宁每次拿的都是一堆里最高的砖,因为这个高度不需要弯腰。云宁觉得自己很机智,不愧是有文化的新时代准大学生。
不过几趟下来发现自己留下的“矮墙”总是第一时间内被清理掉,云宁也慢慢有些明白了,并不是其他人傻,而是工地里有工地里的规矩。大家都遵守这个规矩,只是看云宁还小,大家都让着他。
云宁感到有些羞愧,不单单是为自己的行为,还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红了没。
最难熬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了,11点是工地的午饭时间。
今天的午饭不回家吃,以前云父回家是为了云宁有菜吃,既然今天云宁跟着父亲,那么也就没有了回家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