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
青色毛虫在树枝上缓慢攀爬,树叶随着它的动作飒飒摇摆。棕色的鸟儿拍打着翅膀降落,在黎明的天空下发出清脆的啼鸣声。远方,群山层峦叠起,隐约有成群的蝴蝶在林间飞过,洒下闪光的鳞粉。
这一切都被充满色彩的光芒所笼罩,将女孩和她身边过于沉寂的空间强行拉到了这个世界的此岸。
异界的旅人知道,她可以准确地说出这些初次见到的生物的名字。
视野所及的光景过于超乎常理,却唤起了女孩上一次旅程尽头的最后记忆。那双浅紫的眼眸微微睁大——她回忆起了在坠入冰冷的河水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在充满生机的琉璃色光芒中,那道朦胧的粉色身影就和窗外的生灵一样——是旅人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梦幻」。
熹微的晨光中,女孩冷静地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站定。全然陌生的面孔和缩小了一圈的身形并没有令她的表情有什么大的变化,直到沿着老旧的木质楼梯走到一楼客厅,在明亮的窗前站定,她这才对着玻璃发出了一个百感交集的叹息。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些奇怪的家伙,已经见惯了各类怪事。但当真正的“怪事”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时,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异界旅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象力尚有不足。
在她原本生活的世界,自然界中并不存在什么奇珍异兽,能够放电的黄色小鼠只存在于电子设备的屏幕上。即便她在那个世界中算是有些特别的人群,有着与风雨雷电沟通的奇特能力,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凭空出现在故事里的世界。
或许是她孤陋寡闻——她只听说过坠崖得到神兵功法,或是坠崖死亡后重生走向逆袭之路,相比起来……直接摔进虚构的故事里比前两个离奇的小说式发展还要离奇。
她曾经听说过一种说法,艺术作品只是彼方世界的投影。但即使用这种模糊又可笑的理论暂时说服自己,女孩依旧感觉到了隐约的违和感。
她所处的房屋中空无一人,家具摆设简化到极致。衣柜中只有一套备用衣物,卫生间中的洗漱用具都是未拆封的新品,除此之外没有一丁点个人物品。这不是一个“人”的“家”应有的样子,就好像……她并不是在死后附身在了某人的身上,而是在全新的世界建立了一个全新的“角色”一样。
如果说她的到来并非时空洪流中亿万分之一的巧合,而是……
粉红色猫型生物的影子在女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画面从死亡的那一刻开始逆流,女孩回想起了记忆里几分钟前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青年。
对于无父无母的异界旅人而言,指导她成长的师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那是她所见过的最温柔可亲的人——他教给女孩使用能力的方法、自我保护的方法,同时也督促她努力读书,真切地期望她不被与生俱来的能力所束缚,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在那个人面前被枪击坠崖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知道那对于自己的亲人而言是多么残酷的情景。况且,在山顶还有那么多人对青年虎视眈眈——长辈们总是对他们年轻时纠缠的渊源讳莫如深,年少的旅人对此间内情的了解并不多,但她清楚,会轻描淡写扣下扳机的来者只会是他们的死敌。
我应该回去。
她对自己说。
异界的旅人垂下头,望了望手中还亮着莹莹白光的卡片。
她清楚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初心者,尚未了解这个世界的原貌,也还无法了解“自己”的原貌。屏幕中所显现的故事不过是沧海一粟,在充满未知的广阔世界,她现在能够做到的事实在太少。
而无论是“时空跳跃”还是“梦幻”,对于一个初来乍到者而言都过于遥远了。
我应该回去。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