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下个月我便去闻道书院当先生。书院就在莲花寺胡同,不远,那边也算清闲,早间……”
陶氏一下站起来,急道:“你何时定下的?你明知表舅属意你来主理那桩生意的!怎么,你们王家靠了他十年,现在成了皇亲,便不拿他当回事了?要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珍怫然不悦,讽道:“我们不过商贾贱类,如何拆得了堂堂户部侍郎?”
一语至此,夫妻俩压抑的情绪终于再也按不住。
陶氏道:“是!我是放利钱亏二万两,但这是我自己一人欠你们王家的,何况我也用嫁妆填上了。我们陶家可没欠你们家什么!这些年,你二弟倚着我表舅办了多少事?到头来呢,却还要让我在姐姐们前面受人白眼!”
她说着,瞪着王珍,道:“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说你我的吗?她们说,你当年是王家最成器的孩子,年少中举、前途无量。结果哄骗着我们陶家将我嫁给你,凭着这层关系,却是让你二弟赚的漫天富贵,把你养成了混吃等死的饭桶……”
‘饭桶’二字入耳,潭香捂着嘴惊呼一声。
“你说够了没有?!”
王珍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嘭”一声大响。
那叠银票飘起两张来,缓缓在空中飘落下去。
“我没说够!”陶氏哭嚎道:“你勤学刻苦,一朝落地。我知道你心中有郁气。但表舅一番好心,你不该当成驴肝废。这全家上下,都没看出你有这样的商才,他却早早看出来了。你不知好歹,受着我娘家的好处,却只给我闲气受,你没良心!”
“啪。”
花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陶氏与潭香吓了一跳。
王珍对潭香道:“你去守着院子,别让人进来。”
陶氏只当他要打自己,冷眼看着王珍,讥笑道:“哈哈,十年夫妻,不过如此。怎么?你今天终于厌了我,有本事你……”
“闭嘴!”
王珍一脚将地上的碎瓷踹在门上,低吼道:“蠢妇!你还在提你表舅,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
陶氏一时愣在那里。
‘蠢妇’二字入耳,让她想起了崔氏,她一惯是最瞧不起崔氏的。
今天自己竟也被这样骂。陶氏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
气极无语!
夫妻俩都静默了下来。
“今科,我本来能考中的……”王珍突然叹道。
陶氏愕然看向他,复而冷笑道:“还在吹牛,你这男人越来越没用了。”
王珍淡淡道:“我是故意落榜的,有一篇策论,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故意将卷子污了……”
“是吗?为什么?”
王珍脸上又挂起那个自嘲的表情,道:“因为你表舅,户部白侍郎。他是不是与你说,他与几个同僚打算做粮食生意,又不方便出面,想让我来主理?”
“那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但你知道那粮食哪里来的?前年冬天,北面大雪、黄河结冰、西南地龙翻身,冰馁者不计其数,户部拨粮三十万石……哈哈,仅在他们几人手上就刮下来五万石!去年,山西、陕西、河南大旱,南直隶、湖广、两江大涝,各地飞蝗遍野,竟是一整年都是这样的年景,你知道他们刮了多少?整整刮了五十万石!大地多饥,饿殍遍野,对他们来说,却是好年景,好收成!这天下越有灾,他们赚的越多!”
“是啊,这生意有什么不好?年年闹灾,年年赈灾,年年都有源源不绝的粮食钱米进来!你表舅说,让我放心,出不了差错。但我这颗心能放到哪里去?这些事,我光是听,我就觉得害怕!我怕你我安睡榻上之时,这天下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