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起火的地方?这又有什么讲究?”毕义云疑惑的问道。事实上,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驿馆的信件,都是放在库房,而库房在大厅的东南角。但起火最先是从哪里起的呢?”
“西北角!”
高伯逸和毕义云异口同声的说道。
“所以矛盾就在这里了。假如你是案犯,你会事先不准备就动手么?会连信件在哪里都不知道?”
剥茧抽丝,只要找到了思路,很快就能揭开案件的迷雾。
“西北角,那是食舍所在的地方。或者说,驿馆住宿的地方,也在那里。”
高伯逸把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些人,一开始就是冲着梁国使节来的。他们希望梁国使节死在邺城!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烧什么信件。
真正出意外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叔父太能打了,他们完全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驿站居然有这等独当一面的扎手点子,导致最后功败垂成。”
梁国使节?这两年梁国政局动荡不堪,陈霸先,王僧辩,二雄争王似乎已成定局。如果梁国使节出事了,谁是最大受益者?
毕义云匆匆起身,他已经被点醒,自然知道后面要怎么弄。
“对了,昨日驿卒有几个休沐的,恐怕不是偶然,可以顺着去查一下。还有,最近辞退的驿卒,也可以查查。对方知道先烧食舍,定然是对驿馆的方位布置很熟悉。”
高伯逸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上司交待手下狗腿办事一样。
毕义云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怼道:“这些事情老夫还不需要你来教!”
说完便匆匆离去,只剩下高伯逸一个人在戒律房里风中凌乱。
“真是的,好歹我也是给你帮了忙吧,难道就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的房间吗?”
高伯逸在那里无聊的碎碎念。
大约一炷香时间以后,就有个狱卒客客气气的把他引到一间干净的“上房”。
有铺了软垫的胡床,有毯子,封闭式的结构,门一关上,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门口还挂着一个铃铛,那个客气的狱卒说只要摇铃铛,他们就会随叫随到,需要什么都可以弄来。
吃的喝的,玩具赌具,文房四宝,打发时间的闲书,乃至是有姿色的女囚,这里要什么都可以有!
狱卒走后,高伯逸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回坐牢真是坐出花来了。”
他躺到胡床上,脑子里却是在想这次驿馆大火的事情。
黑衣人里面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最后居然还从舅父手里走脱了!这很显然是军队里的人,而且级别不低,普通军人是弄不到猛火油的。
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对了,动机呢?杀了陈蒨能有什么好处?
那家伙现在可不是陈文帝,就算未来陈霸先建立陈国,在一般人看来,皇位也轮不到陈蒨来坐啊。
可以说从身份上说,陈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那为什么有人要烧驿馆杀他呢?难道是王僧辩?
高伯逸脑洞大开,随即发现实在是有点离谱。
梁国现在自顾不暇,王僧辩也没有跟陈霸先翻脸,他怎么能掌控邺城的情况呢?要知道建康到邺城的距离可不近,快马都要好几天。
毫无头绪。
……
邺南城的皇宫书房内,穿着一身黑袍,袖口及衣领都绣着金龙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软垫上。他对面正是跟高伯逸聊过一些话,却没套出什么有用信息的独孤永业。
此刻他身穿便服,恭敬的跪坐,根本没有当初在牢房里的轻佻。
独孤永业真正的身份,是文宣帝高洋身边的中书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