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李羽霜拱手问道。
白衣男子轻抿杯中茶,后答道:“丹青生。”
李羽霜闻言站起身来,神色庄重,俯身拱手,拜道:“成道山四百三十九代弟子李羽霜拜见仙心祖师。”
“哦?”仙心真人略有些诧异,随即笑道:“想来你这娃儿平日里可是没少偷进祠堂。”
成道山门规:除掌教外,门内弟子无特许不可入祠堂,违者当罚拷鬼棍杖责七十,思过峰面壁九年。
“弟子有违门规,还请师祖责罚。”李羽霜自知瞒不过仙心真人,请罪道。
“我还有事求于你,这责罚便免了吧”仙心真人说道。
李羽霜不解道:“师祖修为高深,不知是何事能求到弟子。”
“你先看完这册画卷,我再告知于你。”
“是。”李羽霜应道,随即解开画卷上缠捆的麻绳,展轴而开。
不在李羽霜料想之中的是,这卷中所画,既非珍禽鸟兽,亦非山水美人。画中所绘的是一场争伐,并非门家国之战,亦非门阀之争。
而是四洲对一人的生死之伐。
画卷愈开,李羽霜心中愈惊,笔墨无声,但金戈铁马,血海尸山却似近在眼前。
是谓:
虫蝇食人腐,骨累江海豺狗欢。
血光染红霞,犹胜秋枫时年华。
恸哭十万里,几家孩童不知爹娘姓。
燃火连星台,生者流离洗尽乌绳扉
画中人容貌英伟,以帝王威势震四洲之力,手握煌煌金印似生杀造主,脚踏累累骸骨如炼狱魔神。
画入中卷,有七人与之一战,其中便有仙心真人和先前在石屋中见过的男童。
此一战,战得山河破碎鸟兽奔逃,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胜负未分,卷中却是留白大片。
唯有画卷末处,一柄银格巨锷长剑,斜插入土。
李羽霜阅卷后心潮汹涌,久久未能平复。过了好半晌才出言问道:“这……这是?”
“卷中所画,乃是三万年前,屠龙一役。”仙心真人答道。
“三万年前!”仙心真人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李羽霜,典籍中写仙心真人于三万年前创立成道山,后续却没了记载,细算来修道之人寿数能达三千者便已是世间罕见,若想脱离桎梏,便只有有羽化登仙这一条路可走。
“如此说来,祖师莫非已达仙人之境?”李羽霜心中暗道。
“那师祖要弟子所办之事可是与卷中‘龙’有关?”李羽霜问道。
“不错。”仙心真人说道:“龙这狂徒以强绝无敌的姿态现世,率麾下一众妖兽邪佞,屠戮四方,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那百年来,虽仍有日出时,世人却言昼夜一般黑。我不忍世人受苦,遂于北俱芦洲创立成道山,后与六位友人共举屠龙大旗,集四洲能人异士之力,终是将龙封印于空路峰下,交由山中门人看守。”
李羽霜深知,既是封印,便迟早有印法失效的一天,再结合仙心真人方才讲的线索,李羽霜粗略猜测,此番遣他来洊雷宫,极有可能是因龙破封之期将至。
虽在心中猜了个大概,但此刻仍是有困惑未解,这世上虽有玄龟可活万载的说法,仙心真人如若是仙人,寿堪齐天,倒也说得过去,可那龙身处封印之内,又如何能渡过这三万载?几番思虑无果后,李羽霜出言问道:“师祖,当初既能将龙封印,何不趁他虚弱取其性命。”
仙心真人闻言面露苦涩之意,说道:“说来惭愧,最终一战,四天三夜,拼了个两败俱伤,我与数位友人战得昏死过去,醒来时,便发现龙已被封印至空路峰下,战场中只留友人佩剑和血书一封。”言至此处,仙心真人语气低沉,似是回忆起过往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