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江岸遍植乌桕树,时值深秋,乌桕叶赤橙黄绿,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浩荡江水,天高云淡。
这景象,她在回龙山半山亭看了不知多少年,如今身在此间,却恍如梦中。
小枝睁开眼看到头得摊老板心里更是恼怒,一边推搡着小枝,一边骂道:“快走快走,真是晦气。”
小枝缩回墙角,抱着竹篓,看着手里的红豆果子,喃喃自语:“怎么会有毒呢?要是棒槌在……”话没说完,怀里的竹篓突然扭动起来,小枝一惊,低头一看,一个黑乎乎的狗头正往外钻,一双琥珀色眼睛掩藏不住喜悦之情,湿滑的长舌在小枝脸上舔了好几口,然后调转狗头,直扑小枝手中的红豆果子……
“棒槌……”
“汪汪汪……”
“你什么时候钻进来的?”小枝揉了揉棒槌的头,忽然顿住了,放在棒槌头上的手一用力,把棒槌又塞回了竹篓。然后,轻轻唤了声:“小黑?”
片刻之后,竹篓动了动,一只胖乎乎圆溜溜黑绒绒的猫头探了出来,翡翠绿的眼珠子四下转了转,打了个呵欠,又缩回了竹篓……
“小白?”
片刻之后,竹篓再次轻轻动了动,一只白毛狐狸连头都懒得伸出来,只给小枝看了个后脑勺,抖了抖耳朵,就消失在了竹篓里……
小枝已经完全懵住了。
“芋头?”
……
这次竹篓总算没动静,幸好,还有个靠谱的,芋头喜欢黏着小蓬,这会应该在山中陪着他。
再看看竹篓,想着里面睡着三只祖宗,小枝眉头都皱到了一处,真是愁死人了。
城北有座破旧的寺庙,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四处漏风。
虽然如此破败,却是乞丐最喜欢的地方,顶上有瓦便是家,大堂内横七竖八或卧或坐着十几个乞丐。
小枝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接受着一屋子人的注目礼。
“新来的?”
“交钱了吗?”
……
瞬间围上来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一股馊臭味飘过来,小枝抬头望了他们一眼,抱紧竹篓,小声道:“我没钱。”
脸上有疤的乞丐狞笑道:“呵,没钱?抢地盘来的?”
小枝往墙角缩了缩。
断胳膊的乞丐上下打量小枝,问:“身上可有值钱之物?”
小枝摇头。
驼背的乞丐看到小枝怀里的竹篓,道:“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小枝不从。
跛脚的乞丐已经跳上前,一把抢过竹篓,身子晃了晃,把竹篓翻转过来倒了倒,啥都没倒出来,啐了一口,才把竹篓扔了回去。
小枝又抱着竹篓缩回墙角。
几人骂骂咧咧了一阵,自觉无趣,又各自躺回了自己的地盘。
会来这破庙过夜的,绝对不会是有钱人,乞丐们平日里受人白眼唾沫,心里怨气极重,碰到新来的,难免口舌上占些便宜,吓唬吓唬新人,倒也不会真浪费体力去生事。这破庙里,老弱妇孺都有,相处得倒也和谐。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月光从头顶的破瓦缝里照进来,小枝抬头看了良久,正打算闭目休息,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呻吟声,声音不大,像是极力忍耐着。小枝偏头看过去,就着月光,只见草堆里躺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正蜷成一团,头上汗水淋漓,面容扭曲,紧握着拳头,似乎很痛苦。小枝心头一动,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小枝蹲下身,轻声问道。
男孩睁眼看了小枝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身后一位老大娘叹道:“这孩子啊,命苦,听说被家里人抛弃了,抛弃不算,还要毒死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