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囚车上的人被放下来,一并押到位子上。
五个虎背熊腰的刽子手站在台上,手中的长刀磨得锋利无比,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时辰一道,行刑官一声令下,长刀抬起、挥落……
血腥味扑鼻而来。
抄没当日并未挣扎的沈家人,仿佛是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死到临头,看着身首分离的老太爷嚎啕大哭。
他们的哭声被百姓们的喧闹所掩盖,没有多久,哭声就消失了。
曾经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沈家,到最后,剩下的就是这么一地的遗体、一地的血。
人多、血也多。
但凡家里有痨病的,今儿也不用想方设法给刽子手塞钱,全部一哄而上,拿着馒头沾血。
看热闹的百姓渐渐散去,很快,喧嚣不再。
官府的人替沈家收殓。
皇上虽定了罪,却也“记得”这家人姓沈,后事上需得给予一些优待。
皇城之中。
吴公公走进御书房,向皇上禀告。
皇上批着手中的折子,眼皮子都没有抬:“就这么办吧。”
吴公公不再多言,只估摸着砚台里的余墨,见用得差不多了,便添了水,细细研磨。
等大案上堆叠的折子都批阅完毕,皇上这才放下笔来。
不知不觉,已经是日暮西沉了。
外头来人禀告,说是敬妃娘娘那儿请了御医。
皇上正对着窗外的夕阳出神,闻声微怔:“谁?敬妃?”
“是,九殿下起热了。”内侍道。
皇上又愣了好一阵,才算是回过了神。
敬妃颜氏。
后宫嫔妃不少,他以前对颜氏还算满意,直到、直到她生下九皇子朱谅。
那是瑞雍四年,皇太后病着,得知颜氏隔了两年、再次诞下皇子,她便要晋一晋颜氏的位份。
当然,这是情理之中的,皇太后不提,皇上也会这么做。
颜氏入宫多年,伴君有功,一女两子,该给她合适的身份。
矛盾在封号上。
大抵是皇太后时日无多、与皇上关系又格外紧绷,临死之前想折腾折腾人,她坚持定封号为“敬”,封敬妃。
皇上心中亦有一位敬妃,他的养母霍敬妃、现在的太妃娘娘。
养育扶持之恩,他铭记于心,他敬太妃如亲母,皇太后此举,无疑是膈应人。
能用的封号无数,偏偏一定要这一个。
皇上与皇太后大吵过一次,后来是太妃娘娘出言好生劝解,让皇上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封号和将死之人计较到那个份上,除非,他想立刻与沈家翻脸。
皇上当时无法与沈家翻脸。
说穿了,他和沈家矛盾、分歧很多,一个后宫嫔妃的封号反而是其中最小、最无所谓的存在了。
如太妃娘娘说得一样,没有争到底的必要。
皇上点了头,封颜氏为敬妃,而他对颜氏的那点儿喜爱,也淡了。
当然,这不是颜氏的错。
颜氏只是朝堂斗争里的一枚棋子,一个牺牲,前朝后宫,重来都是一体的,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让……”皇上开口,嗓子干涩,他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再道,“让太医仔细看看,有要紧状况,再来禀朕。”
内侍应下,退了出去。
皇上思量了一下,与吴公公道:“你也过去看看,跟她说,养儿子就好好养,别三天两头让谅儿不是病了就是伤了。”
吴公公应下。
这事儿,也不能怪皇上心狠、话重,上一次,九殿下被成欢公主的猫儿给挠了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