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强完全不记得自个儿是怎么双腿发软迷迷糊糊离开的。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牢房有些距离了,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若此时他面前有面黄铜镜,一定会发现他这会儿脸色青白交加活似死人,难看极了。
也难怪从他身侧经过的行人,都脚步匆匆的赶紧从他身边避过。
虽然是青天白日的,但这脸色也实在太过骇人。
阮安强顾不上旁的,连阮明姿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都没管。他白着脸,脚步虚浮,凭着印象,跌跌撞撞的往赵婆子住的医馆行去。
这医馆开在鱼龙混杂的偏街上,院子不算大。当地的百姓有点头疼脑热的小病,多是拿药回家煎药熬药。也有少数来县城求医的乡下人,病情重一些的,便在医馆后头的小院子里赁个屋子,也方便前头坐馆的大夫随时掌握病情。
阮安强匆匆进去的时候,阮老头正在那跟赵婆子吵架,隔着大半个院子都听得清楚。
“姑爷都被你气走了!你还这么作!”
“啥叫我作?!死老头子你咋说话的!我是他丈母娘,支使他干点事不应该?!他还敢甩脸子走人,我回去就找凤丫说说去!”
“你跟我犟有啥用!把姑爷给气走了,也不想想,后头看病的钱谁给掏。”
赵婆子的声音立时慌乱了不少,显然没有想到这点,“……啊,不行,老头子你赶紧的,赶紧把严山给追回来啊!”
阮安强匆匆推门而入,神色难看,慌里慌张,粗声粗气道:“爹,娘,咱们得赶紧走。”
半靠在软垫上的赵婆子一听这话,眼都瞪圆了,误会了阮安强的意思,捂着胸膛,显然气得不轻:“咋着!你姐夫走了,我就住不得医馆了?!”
阮明姿在屋外的檐下,悠悠然听着里头阮家人吵成一团。
听着声音里虽然有点中气不足,虚弱多喘,但看这跟人争吵的精神头,显然这病最起码没有病入膏肓。
阮明姿心下有点遗憾。
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阮安强抹了一把脸,脸上全是他娘激动喷出来的口水,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去计较这个,强行按住赵婆子的肩膀,低声吼,“娘,你知道啥啊!我刚才去牢房那想给老三打点一下关系,结果人家根本不收!”
赵婆子一听这个,那双刻薄的吊梢三白眼都竖了起来,“是不是带的银子不够?!”她咬了咬牙,“老头子,你再给老二拿一点银子!”
阮安强又急又恼。
他娘果然最偏心老三,眼下老三铁定是废人一个了,竟然还往他身上砸银子!
“娘!你知道啥!”阮安强阴沉的吼出了声,“我使了老些银子才从狱卒口里问出来,老三不知咋的得罪了县太爷,县太爷不许任何人去探视他!”
赵婆子乍然一听,原本就喘不上气的胸口更闷了。她拽着胸口前的衣裳,嘴唇发紫脸色发青,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怎么会……”
阮老头听得阮安贵得罪了县太爷,也是浑身冰凉。
在他们心里,县太爷就是顶顶厉害的大官了。
老三怎么得罪的县太爷?!
阮老头都顾不上赵婆子发病,声音打着颤,难以置信的问,“老三咋,咋惹会到县太爷的?”
阮安强带着点爹娘都偏宠老二的愤恨不甘,瓮声瓮气,“谁知道!老三平日里就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保不齐是先前就在衙门里落了案底。这次又得罪了县太爷,人家多大的官,抬抬手就能把咱一家子都关进去!老三这是想害死咱们一家子!”
阮老头说不出话来,手跟脚都在打颤。
赵婆子这会儿已经喘不上气了,喉咙“咕噜咕噜”的响着痰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