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堂内。
饭桌边,贾蔷看着坐立不大安宁的刘老实和春婶儿,笑道:“自己家里,您二老不自在个甚么?”
刘老实闷声不言,春婶儿则笑道:“你这话说的轻巧,把你丢在烂草棚里,都是臭脚丫子臭汗味,瞧你自在不自在!”
一旁铁牛坐在那跟一座黑铁塔一样,嘿嘿直乐。
贾蔷无语,一旁打最初就见过二老的香菱欢喜笑道:“舅母,怎这国公府还成了破烂草棚了?”
为了不让刘老实和春婶儿别扭为难,所以今儿除了李婧外,就只香菱一个陪客,和刘大妞一道陪春婶儿。
春婶儿笑道:“你这丫头也忒实诚了些,就是打个比方。我和你舅舅原是在那样的地方待惯了,如今待这里就不习惯。蔷哥儿在富贵乡里待惯了,去我们原先的地方难道就能习惯?还没听明白,我再同你说……”
“闭上你的鸟嘴!”
刘老实听不下去了,发话道。
春婶儿在外面人前,还是很给刘老实体面的,只要他一开口,她还是听当家的话。
刘大妞在一旁同贾蔷笑道:“你少费这份气力,他们连香儿胡同都住不习惯,还能搬回国公府?再说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新娘子入门儿,上面顶着舅舅、舅母要敬着,又算甚么?何必招人厌烦……”
天大地大娘舅最大,果真刘老实、春婶儿搬进国公府,不拘黛玉还是尹子瑜,进门后都要敬着。
春婶儿冷笑一声道:“说的对,我们回青塔那边,何止是怕给蔷哥儿添麻烦,也怕给你和铁牛这个夯货添麻烦。”
铁牛忙表态,瓮声道:“娘,不麻烦!”
“我们搬回来,不住青塔了,就住后街。”
刘老实又一次开口,震惊了大家。
春婶儿不明白,纳闷问道:“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刘大妞也是惊喜之余笑道:“爹,您这是想给蔷弟看孩子?小石头你二老都没看哦!”
刘老实摇了摇头,犹豫了下,方同贾蔷道:“蔷哥儿,近来总觉着有人在家附近转悠。原也没当事,可前儿夜里起来,忽地想起来这事,从门缝儿里往外瞧了眼,这大冬夜的还有人在,鬼祟的很……”
贾蔷闻言眉尖一扬,笑了起来,看向李婧道:“瞧瞧,你这才去生了个孩子,如今就有人上赶着送死了!”
李婧皱眉道:“不应该啊,有孙婆婆她们在……明儿我接手过来,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了!”
贾蔷摇头笑道:“年份不好,吃偏门的就多。青塔那边原就鱼龙混杂,一些小喽啰穷疯了,知道舅舅身份不同,想捞点油水也是有可能的。让人查下去,如今朝廷新政最是严打这一块,抓住了直接解往九边充军。”
春婶儿感叹笑道:“搬回来就搬回来罢,如今住那边儿,这味道都有些变了。以前的老街坊老邻居,要么求人办事,要么上门借钱,还他娘的问我们讨官的,也是想瞎了心了。拒绝了几回,风言风语就起来了,吵架也不如从前爽利了,一个个阴阳怪气酸的人倒牙,犯恶心。唉,好多还是多少年的老相识了……”
贾蔷和刘大妞闻言都不厚道的大笑起来,刘大妞道:“怨不得旁个,你们有这样一个亲外甥,又不是冷落你们,和你们断绝关系不认你们,你们若是在青塔那边这样说,保准还是好好的。你们只说享受不惯富贵日子才回去的,这不是上赶着让人恨么?”
春婶儿心里早就明白过来,这会儿正后悔呢,见亲闺女还往心口插刀,啐道:“扯你娘的臊!”
刘大妞身旁的小石头闻言,乐呵呵的冲春婶儿笑道:“扯你娘的臊!”
刘大妞抓过来就要打屁股,被春婶儿拦开将小石头抱过,道:“老娘愿意挨骂,你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