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了……」
坐了两个月的马车,路郝仁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垂在窗边,努力想要吸几口新鲜空气,好抚平晕车的痛苦。
再坐下去,他一把老骨头都要散光了。
相较之下,舒适自在地窝坐在马车里的小卓,身子自然而然地跟随着车轮的前进而微微摇晃着,小手熟练稳定地拨动着放在小茶几上的黄金小算盘,算帐算得可快乐了。
路郝仁晕车晕到发白发青的脸在望向犹一脸红润的女儿时,情不自禁呻吟了起来。
他这女儿不是人,肯定是九天妖怪来降世的啦!
「爹,要不要再喝点酸梅汤?」小卓笑咪咪地拿过身边一只胖胖银壶,「这柳州的酸梅汤真好喝,再尝点?」
他现在的胃就有够酸了,不需要酸梅汤再来参一脚。
「小卓,京师到底到了没?」可怜他老人家只剩半口气了。
「差不多了吧。」她心不在焉地道:「早上阿虎、阿彪来报告过了,再五里路便能进入京城,现在都过午了。」
「感谢老天!」路郝仁险些高兴到厥过去。
话才刚说完,热闹的人声已经逐渐包围住他们,刚刚还气若游丝的路郝仁猛然坐直起身子,精神抖擞地掀开了帘子。「到了吗?我们到了吗?」
小卓强忍住笑,揶揄道:「路老爷子,您精神不错呀。」
「我要吃京师有名的香酥卷、糖心烤鸭……还要去逛书铺、古玩店,啊!风景名胜也不能少。」他热切地屈指盘算。
「敢情您忘了我们进京所为何事呀?」她凉凉发问。
呃……路郝仁瞬间噤声。
「要吃要玩,行!但是先找到人再说。」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可是京师这么大,人这么多,要怎么找?」路郝仁委委屈屈地道。
「现在你也会这么想了?怎么在借人家钱之前就没考虑过这些呢?」她哼了一声。
路郝仁惭愧得头都抬不起来,这一路上他已经被女儿早叨晚念到双耳都快满出来了。
他自然明白女儿说的句句都是道理,可偏偏他……
「我就是心太软,心太软……」路郝仁忍不住忘我地低吟浅唱起来。
小卓冷冷挑眉,「有那个气力唱歌不如专心点找人,我就不信把京师整个翻过来还找不着人、讨不回债。」
「宝贝女儿,那你意下如何?」路郝仁搓着手陪笑问道。
「那还用问?」她阴森森一笑,小脸上满是坚决。「直接去敲宫门,要里头的皇帝老儿给个交代。」
「什、什么?!」路郝仁失声惨叫。「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啊。」她掏出那本细心收妥的天字二号帐本,翻到某一页,指指上头说:「那人地址写的是京师皇宫,咱们当然可以大大方方进宫要债。」
「你疯了不成?皇宫守卫森严,怎么进得去?再说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怎么敢要皇上给个交代,要是皇上一不高兴把你推出去砍头,那还要钱要个鬼呀?」他满面惊骇。「不行!爹不准你去送死兼胡来。」
小卓神情坚定,固执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又是个仁君,我才不信他会为了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就砍我头,替他自己留下个臭名永传后世。」
路郝仁瞪着女儿,真不知她究竟是天真还是勇敢,是聪明还是笨蛋?
「不行、不行,太冒险了,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犯不着为了这样惹恼皇上,你可知皇室威权滔天,岂是咱们小老百姓碰得了的?」路郝仁被女儿的莽撞吓出一身冷汗。「还有,那位公子写是这么写,万一他是骗咱们的呢?万一他跟皇宫根本一点干系也没有,那咱们怎么敢跟皇上要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