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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切的路人上前关怀:小女孩,是不是迷路了?不是的,她只是冷。小女孩,我能帮你什么?

    她只能躲到途经的随便一家小小咖啡店,一个人,在角落对着咖啡杯哭泣。

    哭吧,反正这遥远他乡没有熟识的人,她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伤心的理由。她高兴流多少泪就流多少泪,谁都别来问。

    反正,她哭完自会离去。

    这是她最瞧不起、最糟糕、最窝囊的自己,连一点尊严也没有。幸好没碰到班雅明,惹出更难堪的大笑话,搞得不可收拾。

    没有人可以信任,也没有人值得倚靠。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只想开电脑,研究变幻莫测的报表,在数宇中搜寻对应的规律。那是一个简单、可预测、公式化的稳定世界。再复杂的事物一经数位化,就能达到最大的精简与准确,一切都能照着数学模式做运算及分析,连误差都在全盘的掌握中。

    回台湾之后,她再也不要回家,再也不碰任何跟家里事业有关的东西。她的死活,自己会顾,谁都别来管!

    倔强的泪娃,沿路哆嗦地走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瑟缩发抖上,没有余力再去观赏伏尔塔瓦河的秀丽。

    她对这整个世界,已厌烦透顶。

    一回旅馆房间内,烹调中的食物香气扑鼻,暖热的空气将冻坏的小人儿全然笼罩,仿佛家的温馨。

    “回来啦。”

    班雅明在小厨房内,一面啃咬着面包条,一面闲闲煎烤着牛肉片,自得其乐,根本不理会她红肿的双眼。

    “这里的食物都咸得要命,点心则都甜得要命。要吃东西还不如自己弄,捷克的肉类食材可是一等一的。”只是此地百姓洒盐的腕力总是太过强劲。

    她没有表情,没有回应,迳自整顿少得可怜的行李,准备离去。

    “可以开动了。”他欣然提着两瓶皮耳森啤酒,杵在她和门板之间。“我不建议你品尝捷克的葡萄酒,要喝还不如去法国的庄园喝。”

    “让开。”

    “遵命。”他很识相地挑眉恭送。“记得把门带上,外面很冷。”

    冷死最好!

    她故意甩开房门离去,叫辆计程车就直驱机场,不想再跟这烂人有任何瓜葛。

    但,不到二十分钟,计程车又载她回到原处。她忿忿破门而入时,他正大口咬食着培根面团子,拌着当地著名的腌酸菜,替美味牛肉淋上浓稠酱汁。

    “把我的东西还来!”

    他专注地悠哉享用,完全没把她的存在放眼里。此刻的他,有着极其罕见的耐性和好心情,连品味美食的神情都格外陶醉。

    “我的护照和钱包呢?”小脸怒红,委屈难当。

    跟在后头的旅馆服务生,委婉地忙替计程车司机催钱。这是个安静的国度,不宜被庸俗的争执惊破,连催促都像窃窃私语。

    他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擦嘴,小啜两口啤酒,才无奈起身,跟着服务生出去,带上门把她关在屋里。生活的节奏,徐缓得像首诗,要慢慢吟咏,细细体会。

    他再度回到房内,屋里一片翻箱倒柜的凌乱,和一尊气急败坏的洋娃娃。

    “玩得还愉快吗?”房子都快给她拆了。

    一见他环胸倚墙的笑意,她更怒不可遏。“东西还来!”

    “自己的东西本来就该自己顾。”怎能怪别人呢?

    “我一直都放在身上!”顾得好好的。

    “会不会刚出去闲晃时搞丢了?”挖挖耳朵,稍痒。

    “如果真是搞丢了,你不会还闲闲站在这里跟我哈啦。”而是快快报案,紧急联络此地的台北办事处。

    他咧开了魅力十足的懒懒笑容。“是吗?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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