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离开的风铃声渐渐平息,「紫色工坊」又回复到午后的宁静。
老板娘赵紫绶正编着给丈夫的背心,无虑也走回咖啡圆桌旁,拿起她的针线继续为一条白手帕绣名字,「Matt」刚绣好前面两个字母。
本来答应到「紫色工坊」上班,无虑有心理准备生意可能会很清闲,毕竟在这个金融挂帅的地区,手工艺品店实在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没想到她实际做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自从九一一恐怖攻击之后,许多传统价值观的浪潮开始涌现,于是回归家庭、回归田野变成美国社会的主流,连带也牵引了相关的产业,像家庭手作、编织这一类的风潮又流行回来了。
「紫色工坊」虽然不敢说门庭若市,但是两个月下来,无虑发现业绩比她想象中高出许多。赵紫绶的这间小店可说是曼哈顿市中心的异数了。
「妳绣得真好,跟成萸有得比呢!」赵紫绶探头过来看她绣的手帕。
「其实我的绣功是向成萸学的。」无虑回忆道。「我们上国中没多久她就开始学刺绣,后来我磨着她教我一些基本的针法,学费就是送给她的那条幸运手带。可惜没学多久,我就来美国念高中了。」
「真可惜,如果妳也学得深一点,就可以像成萸一样进艺术圈了。」
「她现在好像是后面那家艺廊的店长?」
「不只哦,符扬的木石雕塑,在拓印的部分都是用成萸手绣的白绢为底,所以成萸的手艺在艺术圈里也算小有名气。」
「哦,我都不知道!」无虑惊喜地道。她只是私下喜欢做些小东西而已,对正统艺术圈的动向反倒不太涉猎,没想到成萸现在已经跟学长一起合作了。
「可不是吗?两人现在可是真正的夫唱妇随了。」赵紫绶笑道。
「我觉得大家都好厉害,像成萸在事业上有自己的一片天,家庭也过得很幸福,紫绶姊也很能为柏特分忧解劳,相比之下,我好像没能帮麦特什么忙,顶多帮他绣绣手帕。」
「妳提供他家庭温暖啊,这才是一切的基石。」紫绶摇摇食指。「男人不见得喜欢女人管他们的事业,每次在外面叱咤风云好像威风得不得了,可是一回到家做个什么事惹人生气,妳跟他冷战一下,他脸就全垮了。」
无虑想到自己的麦特和她的章柏言,更别提那个每次一惹恼了成萸就乖得像只猫的土霸王符扬,两个女人互扮一个鬼脸,同时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紫绶的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
「紫绶姊,妳想说什么吗?」细心的无虑注意到她的神情。
紫绶露出有些为难,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嗯……其实是有件事柏特让我私下问问妳。妳知道我不太管他公司里的事,顶多就是他在家里聊天的时候说给我听,我也很少发表意见……」
「紫绶姊,妳想问什么就问好了,没关系的。」
「妳知道柏特一直想延揽麦特进章氏企业的事吧?」见无虑点了点头,赵紫绶接着说;「柏特从几年前就一直很赏识麦特。他觉得麦特不管是对于金融数字、理财头脑、乃至于管理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算是一个全方位的人才。」
听到老板娘赞赏自己的情人,无虑自然觉得乐意。
赵紫绶续道:「虽然麦特现在是资深会计师,收入很不错,不过柏特想拉他进章氏掌理财务部门。章氏不敢说自己独一无二,可是在国际间也还算是说得出名号的大企业,财务部门更是一个可以让麦特发挥长才的舞台,只要好好做,相信他的未来会远超过现在资深会计师的成就。」
「我知道。」以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会计师,在三十四岁那年成为章氏香料集团的财务长,这是何等的荣耀,也是麦特半生等待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