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想听。」
「伯母告诉爸爸该注意的事项,那天爸爸熬一锅可怕的东西逼我吞进去,还不准我和堂哥到溪边抓鱼。我气坏了,扑到爸爸怀里猛捶他,骂他把我生错,我是男生偏偏把我生成女人。」
「无理取闹。」他笑开,在她身边,俯拾皆是快乐。
「我是啊!」她承认无理取闹。「我赌气不吃饭,爸爸把饭端到房间,我饿死了,看到卤肉口水直流,还是不肯低头。」
「饿自己一夜?笨蛋,用身体和父母亲对抗,不孝到极点。」口气不悦,他为童年的她饿自己,生气。
「错,才没饿整夜。爸贿赂我,说把饭吃完,就带我去夜市逛,他答应给我捞鱼、打弹珠,还有……」语顿,纪亚吸吸鼻子,继续说:「我似乎一直在对我父亲勒索。」
「心甘情愿。」他说。
「什么?」她没听清楚。
「父亲被女儿勒索,都是心甘情愿。」下巴靠上她头顶,他抱她像抱洋娃娃。
「我考一百分,就要爸爸带我去儿童乐园;我帮他捶背,就要他当马让我骑三圈;我用眼泪勒索他,要他带我去天堂见妈妈,他没办法,只好替我种下一畦天堂鸟园。
我很坏,坏到不行,他却老认定我是妈妈给他的天使宝贝。他说他的人生因为我而有意义,哪知道,我的人生意义都是他给的。」话到后头,纪亚哽塞。
停马,世泱把纪亚从马背上抱下来,拥她入怀,他接纳她的伤心,和她父亲一般——心甘情愿。
「父亲生病,他不让我知道,在最后三个月里,他忙着教会我,死亡是人生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要我用豁然态度面对亲人离去,告诉我,有一天,他将先我进入天堂,他会和妈妈布置一座向日葵花园,为我架上秋千,耐心等待我完成人生每一个过程。最后,才能上天堂和他们相聚。」
这天将至,可是不舍得啊,她舍不下眼前男子,舍不下殷殷,这对父女牵绊了她。
「他教导你不畏惧死亡。」捧起她的脸,审视她的鼻眼,心疼……
「对,我深受其利。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让自己陷入恐惧的幻想里,让自己在最后光阴中,害怕、憎恨自己。
世泱,答应我,当个好父亲,给殷殷一把锄头,别送她一座结实累累的黄金果园。总有一天,你会先离去,她必须单独面对自己。」
「我答应。」勾起小指,他和她打勾勾,约定。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马匹奔向他们,驯马师下马,把殷殷抱下。
她跑向母亲,纪亚捧起她的脸,替她整整乱发。「你们去哪里?」
「妈妈,我摘了这个。」她打开双手,两颗翠绿色果实躺在她掌心。
「这是什么?」世泱问。
「这是未成熟的小木瓜。」纪亚替殷殷回答。
「可以吃吗?」世泱问,他不是乡下人,对大自然认识不深。
「可以,把皮削开,剖半、取出种子、切细条,用盐巴抓一抓,除去涩味,再用糖醋腌渍起来,酸酸甜甜,好吃到不行。」
「妈妈教我做好不好?」殷殷问。
「没问题。」
「妈妈,老师教我……」殷殷有一大堆想说的话,纪亚安静倾听。
世泱把马交给驯马师,一手抱起殷殷,一手勾住「妻子」,往家的方向走,这是亲子光阴,专家很提倡的教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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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殷殷抱故事书下楼,打断谈天中的世泱和纪亚。
「妈妈,我要听故事。」
「好,故事书给我。」纪亚打开故事书,看看标题,是「元元的发财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