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边上的烛火,透过灯罩,把一屋家私物什熏染成温和的淡黄色。
但叶棠采却感到整间屋子都冷冰冰的。
二人沉默了一阵子,褚云攀拿起筷子,夹起一着香菇放到她的碗里。他唇角微挑“我说你,怎么也是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好端端的爬到树上干什么”
叶棠采道“昨天我跟你说今天要出门,你说不得空。在寺里我看到你了,不知你会什么友人要约在寺里,以为你是在私会某家小姐呢,所以才跟上去看看,想不到”
这是他们二人用饭时第一次说话,以前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褚云攀呵地一声冷笑“没有私会小姐,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起呐”
叶棠采听得他的嘲讽,便道“你极少说话,难道是因为句句都是带刺的”
“要不呢”褚云攀垂眸轻笑,“你以为我是如何的温和如玉,任着你搓圆按扁,只能攀附你而活的低贱之人”
叶棠采明艳的小脸微沉“你”
褚云攀却摆了摆手“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
叶棠采一怔,只听他用极为薄凉的语气说“当初下嫁于我,你不过是利用我躲过张家花轿而已。你又自恃聪慧过人,嫁妆丰厚,倒也不怕褚家这个狼虎环绕之地。但是你啊,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叶棠采眸子睁了睁,只静静地坐在原地听他说话。
“在你以为能在褚家游刃有余之时,准备如何面对嫡母长嫂的刁难之前,先要搞清楚,你自己嫁的是个什么玩意”说到这,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我只是一名庶子身处低贱之人为了向上爬,我会不择手段”
听着这话,叶棠采犹如醍醐灌顶
他只是一名庶子在所有人压逼和鄙视下长大,他跟褚从科是一样的,野心勃勃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证明自己不比人差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同而已。
不能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就认定他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就该为了配合她的存在而安份守己,老实巴交,任她搓圆按扁。
叶棠采垂头轻笑了一下,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原是我的错,倒是给三爷添麻烦了。”
“的确很麻烦。”褚云攀道。
以前他是褚家最不显眼的一个,嫡母长嫂、姨娘庶兄,甚至是下人都懒得搭理的人,他一直蛰伏隐忍着,活得像个透明人,办事也方便多了。
自从娶了她之后,原本瞧他还算顺眼的嫡母立刻瞧他不顺眼了,庶兄也在上课时无事找事针对他,上次祖母的余威犹在,他们不敢作妖,但嫡母却派人整天盯着他。
就连出门在外,原本不注意他的人都会多看他一眼,指着他说,这就是那个被天上馅饼砸中,娶了长房嫡女的褚家庶子。
丢脸不丢脸,这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过来的,最麻烦的是,不利于他办事。
叶棠采淡淡道“那咱们还当不当夫妻了”
“不当。”褚云攀不假思索地道,他从没把她当过妻子,以后也不可能。
叶棠采低声道“那你如何向他交待”
“我与你的关系,他一清二楚,何苦还要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何要救我”
“一时冲动。”
叶棠采哦了一声,她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感到有些可笑,但却又笑不出来。
褚云攀道“今天的事,你只当从未发生即可,该干嘛就干嘛。待到以后大事定下,就桥归桥,路归路吧我既保了你,请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叶棠采爽快地答应“好。”
褚云攀嗯了一声,起身离开饭桌,打开门,却见惠然、秋桔,予阳和予翰四人全都蹲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