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倒要看看你的这封奏章能不能送到御前”
下头官员的折子,都是层层递交,最后到内阁,由内阁票拟了呈皇上御览,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点差错,皇上都不会看到李诫的折子。
李诫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看吧”
他猛然起身,厉声吩咐道“张贴布告,明日午时三刻,僧尼秽乱一案,衙门口当中行刑。”
石县丞倒吸口气“你要在衙门口砍人”
“对”李诫说的话极其嚣张,“就在衙门口,扣押的书吏,还有濠州县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给我来观刑”
他拍拍石县丞的肩,嬉皮笑脸道“老石啊,你可要来的,你不来,我就让王五把你绑来。”
赵瑀自是不敢去看行刑的,蔓儿胆子大,硬是拖着榴花去看热闹。
榴花回来的时候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惨白惨白的,口中反复喃喃道“太吓人了。”
蔓儿还好些,勉强支撑得住,还笑话榴花,“别看你平时趾高气扬的,一看这种场面就成了软脚虾,怎么的,怕了吧以后用心当差,小心老爷的大砍刀伺候”
榴花愣了会儿,“哇”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赵瑀无奈道“她连杀鸡都没见过,更别提杀人了,回去你多看着她点儿,别吓出病来。”
蔓儿应了,旋而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场面,“哎呦,太太您是没见,老爷穿着官服往大堂上一坐,啪一怕惊堂木,真是威风极了砍头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净空慧心的脑袋是在地上骨碌碌地乱转啊,慧心的脑袋还滚到石县丞面前了,他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哈哈。”
“可咱们老爷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落地的头就跟看球儿差不多,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也是整个县城独一份了”
赵瑀笑笑,尽量不去想象人头落地的画面。
“太太”榴花失魂落魄地飘进来,“林太太自尽了,这是讣告。”
赵瑀手一抖,茶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蔓儿安静下来,和榴花一起,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轻手轻脚的出去,虚掩上了门。
林太太并未留下一儿半女,她的丧事办得很潦草,赵瑀去拜祭的时候,林家人都是一脸的淡漠,没有丝毫悲痛之情。
赵瑀甚至从林主簿的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天空飘起了雨,李诫撑着伞接她回家。
赵瑀没有坐轿子,她破天荒地拉着李诫的袖子,“你真的很难。”
“笑话,我有什么难的”李诫笑道,“现在下头那些官儿见了我就两腿发抖,听话得很。哈,我叫他们亲眼看着人头落地,看得他们晚上做噩梦,再过来当差,就得掂量掂量怎么干了。我一下子震慑了整个濠州官场,我差事顺手着呢”
他装着得意道“等皇上批了我的奏折,你看着吧,我非叫那些个一肚子坏水儿的贪官污吏都给我滚蛋。”
道旁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惊得二人都是一颤。
紧接着是几声婴儿的啼哭,还没发展到最高处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截断一般。
赵瑀颤抖着,紧紧抓住李诫的胳膊,未语泪先流,“回家,我们回家。”
李诫没动,他轻轻抹去赵瑀的泪水,“我在县城西边学堂旁边,设了个善堂,专门收留孤儿或无处安身的妇人们。告示已经四处张贴,怕有人不识字,让王五几个挨家挨户去宣讲。如果有人送孤儿到善堂,或者有人自愿到善堂帮忙的,可酌情减免税赋或给赏银。虽不能救助所有人,可总能减少点儿惨剧的发生。”
赵瑀讶然道“减免税赋,你可以做主吗”
李诫望着巷子尽头,阴沉的天空簌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