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沈熹年生气地喝道。
忘忧笑了笑,拿起酒壶来给二人都斟满了酒杯。
沈熹年气鼓鼓的喝了一杯酒,生气地抱怨“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会这样逼我”
“是啊,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吧,就算彼此熟悉的犹如一个人,还是能够一下子抓住对方的软肋,偏偏你就没办法挣脱。”忘忧调皮的挑了挑眉梢,眼神里压着小小的得意。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沈熹年自己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又饮下。
“所以呢”忘忧等着想要的答案。
“我得好好想想再说。”沈熹年说着,起身离开座位,往船尾去了。
忘忧也不逼他,独自一人慢慢的吃东西。
这是她几天来想出来的唯一折中的办法沈熹年把自己从京城劫走,一定会触怒赵祯。他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可是个子高的人真的会出来替他挡灾吗只怕到时候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就不错了。而且以赵祯的脾气,就算贤王或者吴王愿意站出来承担此事,他也不会放过沈熹年。而且,到了扬州田庄里,她就真的算是销声匿迹了。赵祯想要找到她,只怕要花费许多的心思。可若是去了江宁灾区,只要自己有所作为,为朝廷分忧,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他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安好。如此,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台阶下,这件事情也会有一个圆满的了局。
忘忧吃饱喝足,侧身靠在小方桌上看着暮色中的江面。
奔走了一天的太阳似乎也疲倦了,终于侧卧与远山疏影之间,慈祥的余光最后一次抚照着天地万物,似乎希望这世间的一切都能借着这一缕暖橘色的问候,换一枕幽梦,在夜晚的臂弯里酣眠。
这样的情景曾经是寻常,而如今却让忘忧倍觉感慨。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磨难,天灾,亦或人祸,像是尖锐的砂砾一样反反复复的磨炼着脆弱的心灵,让人要么变得锋利无敌,要么化为粉末灰尘。
沈熹年终于回来,在忘忧身边坐了下来。
月光溶在水里,映着她干净俏丽的面容。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江风,这样安闲的时刻,良辰美景就在眼前,心爱的姑娘就在身侧,若不提及心中之事,便真的是岁月静好。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沈熹年平静地问。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忘忧侧脸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大了,不但身形拔高了许多,连眉目也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少年时青涩的模样。这样的沈熹年坐在身边,让忘忧觉得心安。
“可是,把你送到那样的地方去,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熹年,疫病没那么可怕。我是医家的女儿,岂有见着疫病就躲的道理”
“天下那么多医家,也不差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沈熹年叹道。
忘忧轻笑嗔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不愿让你以身犯险。你长这么大,受的苦难够多了,我只想你无忧无虑的活着,一直到老。”
“又一次陪陛下看孟子,里面有一句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时候我不懂,觉得忧患中生实在太苦,安乐才是美好的生活,幸福的活着才是正经。如今忽然明白了忧患之中,我们时刻向上,才能活的更有价值。人的一生,不在乎享受多少安乐,而在于曾经于忧患中拽出多少人。灾难,疫病,不过是暂时的,谁一生下来就真的太平无忧所谓,土能浊溪而不能填海,风可摧木而无法拔山。与这天下比起来,江宁的疫病就是朝廷的一场风寒,总会治愈的。而我,刚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便也不想错过罢了。”
“你要这样的机会做什么”沈熹年纳闷地问。
忘忧反问“难道只许你们男人建功立业吗我虽为女子,却也不想一生碌碌无为。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