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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全了!

    任弘分不清是烽燧在抖,还是自己在抖,反正片刻功夫,长城之外,匈奴人的马蹄声,似乎又近了几分!

    在路过厨房时,任弘犹豫了一下后,让吕广粟去将那口悬泉置送来的铁锅也拿上去。

    吕广粟哭笑不得:任燧长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着锅?”

    “好歹是铁铸的,待会御敌或许用得上。”

    任弘说着重新登上烽燧,这时候,长城外隆隆马蹄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马儿被勒住后,发出的阵阵嘶鸣,近得让人害怕……

    果然,等任弘抵达顶部时,先上来的韩敢当,以及一直守在上头的赵胡儿,都一言不发,定定望着外头。

    任弘也缄默了,因为他看到,除了数百骑分散到长城沿线放哨、觅敌外,剩下的千余胡骑,已抵达疏勒河南岸,破虏燧正北面数里外。

    然后停了下来。

    胡人下马的下马,休息的休息,但目光却都盯着破虏燧,更有数十骑靠近到射程外观察他们,指指点点,为首是一位骑着白马的匈奴酋首……

    这是匈奴人进攻的前兆啊。

    “不是吧……长城上百个烽燧,真就挑了吾等在的燧来攻?”

    张千人发出了哀嚎,匈奴人马密密麻麻,望而生怖,他家境好,素来怕死,两腿直打颤。吕广粟擦着额头流下的汗,手上的矛有些握不紧,韩敢当则在大口喘气,努力吞咽唾沫。

    而任弘,只觉得嘴里有点干燥,环刀的柄上,何时多了那么多汗水?

    还是赵胡儿最镇定,他眯着眼观察外头情形,忽然指着远处道:“匈奴人抓了个外出巡视的燧卒!”

    众人一瞧,可不是么,数骑匈奴人正从破虏燧东面的长城回来,将马背上一个身着红色革札甲的汉卒重重扔到那白马胡将面前!

    五人都盯着那个倒霉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千人怔怔道:“东边,那是宋助吏巡视的方向啊,他出门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甲?”

    任弘手扶在烽燧墙面上,眼睛里,远处那抹被按倒在匈奴胡将面前的红色,格外刺目:

    “老宋,穿了他最爱的那套……漆红革甲!”

    ……

    很不幸,被胡骑逮住的人正是宋万。

    当匈奴犯塞时,他正带着两名新来的燧卒巡视天田,去到疏勒河边熟悉地形,等望见广汉燧烽烟连忙转身逃,已经来不及了。

    在翻越长城时,两名燧卒被射死在长垣上,而他则被活捉了回来。

    宋万头上的革胄已不翼而飞,花白的发髻下是一张惊恐的脸。

    他被扔到地上,抬起头,看到了这群匈奴人的首领。

    这胡酋很年轻,头部除了头顶上留着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戴着一顶以羽毛装饰的鎏金铜冠,冠下是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两撇小胡子挂在圆脸上,骑的是白色乌孙西极马,马身上还装点着小件的黄金佩饰。

    宋万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胡酋,姓呼衍氏,名为“皋牙胥”,是北山地区三十四口泉眼的主人,右犁汙王的王子。

    他同时也是敦煌奸商走私货物的大买主……

    皋牙胥用匈奴语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旁边一名显然是汉人的侍从立刻为他翻译,问宋万:

    “王子很需要熟悉塞内情形的官吏,问你可愿降胡?”

    汉人译者补充道:“王子还说,若愿提供塞内虚实,为王子劝这座烽燧里的人也投降,便许你一百头牛羊!”

    宋万不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只是个因为不识字,在边塞消磨多年,却连燧长都没当上,这辈子可以说一事无成的斗食小吏。

    他犯过糊涂,对年轻的任弘有些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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