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沉浑悠长的呼吼在下方的黑暗中响起,空间开始震动,栈桥摇摇欲坠,浓烈的腥气如涨潮般泛起。
小布宁根本顾不上老布宁了,他急奔到栈桥边往下望去,却又在看清的一瞬间疾步退后。
不用看路明非也猜到了那是什么景象,铁链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听上去像是琴弦被扯断,深槽的壁上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那个巨大的生物正用利爪在槽壁上攀登。
黑色的头颅自栈桥的下方缓缓浮起,喷吐着腐败的气息,空洞的眼眶中空无一物,残缺的头盖骨里连大脑都看不到。这大家伙本应已经死了,它在这里蛰伏,行尸走肉般游荡了多年,却忽然醒了过来,找寻着什么。
“是你叫醒的”路明非惊呆了。
路鸣泽耸耸肩,“我哪里叫得醒它连最基础的神智都丧失了。但龙这种东西,归根结底是种固执的生物,也许它那残缺的脑子里还有某个人的模样,和声音。”
“路明非,上来。”高处传来某个熟悉的声音。
路明非回头看去,娇小的女孩站在钢索上,裙摆起落,淡金色的长发也起落,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她望着那巨大的黑色头颅,眼瞳如结冰的贝尔加湖那样平静。
“零”路明非惊喜地喊出声来。
小布宁立刻向着零掷出了手中的断骨,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地感受到零的危险,尽管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钢索上,既没有引发元素的乱流,也没有手持任何武器,像一朵莲花寂静地开在高处。
零轻盈地侧身闪避,血红色的断骨如利刃那样切断了她的鬓发,她似乎是想要伸手抓住那根断骨,但是断骨的速度太过惊人,她的手被骨刺磨破了,满手的鲜血。她沉默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
黑蛇忽然间兴奋起来,它奋力地往上窜,向着零的方向窜去,张着嘴,露出断裂的利齿。
“闪开”路明非大吼。
但零没有动,她伸手出去,按在黑蛇的头顶。黑蛇看似带着庞大的冲力而来,却在零的面前生生地刹住。它低沉地呼吸着,早已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对着零,它应该看不到任何东西,可那种凝视就像瞎了的小狗嗅着主人的气息。
零蹲下来,轻轻地摸着黑蛇的鼻子,“吃了他。”
这是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对一个大脑已经死亡的生物下达,而那东西有可能曾是至尊中的一员,可她说得那么轻却笃定,好像那大家伙真的就是她的小狗。
片刻之后,干枯的眼窝中重新亮起了巨烛般的光,黑蛇忽然振作起来,摆动着浑身的铁鳞,仿佛要腾空飞去。但它早已失去了翱翔天空的能力,它没有了翼,只剩下半扇残断的翼骨。它转过身,对着小布宁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小布宁惊得后退,旋即也暴怒起来,所有爪刃举向黑龙,以尖锐的吼声回应。
黑蛇仰天怒啸,吐出青蓝色的烈焰,那火焰极寒极冷,仿佛暗蓝色的极光。那根本不是火焰,而是元素的狂流
它低下头,用元素流横扫整道栈桥,暗蓝色的火焰竟然在水泥构筑的桥面上熊熊燃烧起来。小布宁来不及闪避,半边身体接触到那种火焰,居然不是被灼烧,而是结出了白色的冰晶。
以他的血统,竟然也会痛苦地高呼,向着空中的钢缆喷吐黏液,应该是想要上到钢缆上去躲避蓝火。但黑蛇的吐息在他的头顶掠过,黏液在蓝火中立刻凝固,倒像是白色的枯树枝丫。
他眼睁睁地看着冰晶在自己身上蔓延,一边后退一边想要逃离,却不敢穿越那极寒的火焰。
黑蛇不受自己的火焰影响,它低沉地嘶吼着,蹒跚地爬行着,穿越火焰去向小布宁,暗蓝色的火焰中,那对重新燃起的黄金瞳亮得令人心悸。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零在高处招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