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真是有缘啊。”
唐菀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套裙,修长的腿裹在黑色丝袜之下,长发盘成发髻,兼具东方美与西方的干练与时尚,她并不是那种长相令人惊艳的那种姑娘,却有着优越出身赋予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是啊,上海真小。”白茜羽也笑眯眯地道。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她似乎从唐菀的话语和神态中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敌意,并不是潘碧莹或是孟芳琼那样毫不掩饰的嫉妒或轻视,她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如果对象并不是白茜羽的话,大概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不过说实话,她也真的不太关心唐菀小姐在想什么。
随后,沙逊夫人便逐一为她介绍了今日文化沙龙的成员,其中有高贵显贵的太太,游手好闲的贵妇,也有在文艺界颇有名气的大家,年龄由十八岁到四十岁都有,大家礼貌地问候过后,沙龙便正式开始了。
似乎是怕新成员尴尬,有位年长的白人女士打开了话题,“说到南洋的艺术,我就想到了吴哥窟,我在读亨利穆奥的暹罗柬埔寨老挝诸王国旅行记时,深深为那美轮美奂的建筑而陶醉”
有人用沙俄口音浓重的英语接下去道,“同感,走出吴哥庙宇,重返人间,刹那间犹如从灿烂的文明堕入蛮荒。光是文字的描述,就让人觉得古文明的气息扑面而来”
话匣子就此打开了,大家谈起香料群岛,谈起那个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然后不知怎么又转到了新古典主义的画作,格勒兹、苏格拉底之死、大卫、安格尔一堆又一堆的名词冒了出来,很快,当某位穿着法式长裙的太太在用古英语念诵长诗的时候,白茜羽就感到有点犯困了。
而唐菀却表现出了与她截然不同的积极,她不时能接上她们讨论的诗歌,或是妙语连珠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说到兴起时,还唱了一段蝴蝶夫人的选段,歌喉引得全场掌声。
她拥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喜欢艺术、插花和时尚,会烘焙西点,也有自己的事业,还出身高贵,不愁吃穿,一行一止都是模范的摩登女性代表,玲珑杂志能请到她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个时候白茜羽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只有一直在留意她的沙逊夫人看到了。
沙逊夫人的沙龙,在上海上流社会一向是很有名的,换句话说,这背后同样是特权阶层的名利场,大多是以白人为主,少数被邀请的华人则要经过严苛的挑选,英语,出身,学识,留学背景
否则,就是再高的出身,在这些太太们看来,也不过是黄皮肤的猴子而已在这个时代的西方人看来,这些黑头发黑眼珠的人与美洲大陆的土著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像唐菀那样,洗去习气,向着“文明”靠拢的人,才值得被她们平等地对待。
但沙逊太太对这位辛西娅小姐有些失望,她原本对她丈夫邀请的客人寄予厚望,但看起来她只是一个英语说得不错的花瓶,并没有一位淑女该有的文化修养。
看来她没有机会参加下次的沙龙了,沙逊夫人心里想。
热络地讨论了一个小时左右,沙逊夫人拍了拍手,便有佣人和女仆端着茶点和咖啡进来,集中的讨论告一段落,接下来的阶段可以更为随性地交谈,或者私下交流更感兴趣的话题,这也是沙龙的社交属性所体现之处。
唐菀看了她一眼,用英语笑道,“辛西娅小姐,下午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
白茜羽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咖啡。
冬日午后慵懒的阳光下,乡村别墅中美好的花园里依然郁郁葱葱。
两人披上外套,漫步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气,白茜羽没有去猜唐菀要说什么,猜也是很耗费心神的一件事,对方想与她说的话无非也不过是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