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气不甚晴朗,一大片云彩在天空中飘来飘去,月亮一会儿被它遮住,一会儿又露出头来,大地也忽明忽暗。一条大路从远处铺来,有三四里路被一片茂密树林夹着,路边的草丛里时而传出蛙叫声,时而又响起蟋蟀声,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群被惊醒的鸟儿扑打扑打窜向天空,边飞边叫,让这夜更加的渗人。
远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条等身长的木棒,肩上背着一把弓和一壶箭。他有些累了,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防身的木棒已经用作了拐杖,来到树林前,他看着这条阴森森的路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往回走最近的村子恐怕也有十几里,再仔细听听,路上蛙鸣虫叫的,好不热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抬头看看天,月亮高悬在空中,整个树林笼罩在月光下,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于是心一横,走了过去。
眼看着还有半里路就要走出树林,少年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前面已经能够看到树林的出口,少年仿佛听到林外一条大河的波浪声,突然天暗了下来,原来是月亮被云彩遮住了,四周变得模糊起来,少年的身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路边的蛙鸣虫叫声突然消失了,少年警觉起来,他把木棒别在腰间,取下弓,搭上箭,轻轻拉开弦,一边向前走一边环顾四周,就这样走出了树林。
少年出了树林还在纳闷,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刚才明明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有一种成为猎物的糟糕感觉,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是太年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他的直觉并没有错,刚才路边的沟里确实埋伏着两个强盗,两人已经等了一晚上,早先时候过去了几波人,可是要么三五成群,要么就是骑马送信的士兵,他们硬是没敢动手,眼看着天越来越晚,就当他们准备收工的时候,来了个落单儿的,俩人窃喜,眼瞅着他离自己设的绊马索越来越近,就当他们准备拉绳子的时候,天突然黑了下来,那人警觉起来,居然拿出了弓箭拉上了弦,还冲他们的位置瞄了瞄,仿佛看见他俩似的,俩人也是第一次做强盗,咽了口唾沫愣是没敢跳出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出了森林。
一人埋怨道:“老四,刚才怎么搞的?他怎么突然就瞄上我们了?”
老四说:“我也不知道,刚才天突然就黑了。”
那人说:“天黑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弄黑的,这下怎么办?家里又要挨饿了,这兵荒马乱的,连强盗也难做。”
老四说:“郝三,你就知足吧,你就一个老娘,我家里还有俩小子,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真卖一个吧?”
郝三说:“卖也得有人接啊,丫头还好说,俩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谁愿意接这赔钱的货儿,也得亏小点,要不恐怕也得送到战场上去,听说长平那边儿打得热闹,秦国人太厉害,廉将军已经吃了好几场败仗了。”
老四说:“廉将军都打不了秦国?那蔺相公哪里去了?”
郝三说:“不知道,好像一直是廉将军在领着打,秦军太残暴了,听说杀了人还要割下人头回去领赏呢,一颗人头升一级爵位,咱们就不是生在秦国,要不靠打仗也能发达,还用在这里受这份罪?”
老四说:“算了吧,就咱俩?廉将军来招兵的时候咱们就躲出去了,真要当上了秦军就这态度还不得因扰乱军心被正法了?”
郝三说:“不一定,在秦国打仗立功有封赏,还能加官进爵,那样谁不玩命?还跑什么跑?”
老四说:“也是,谁让咱们不是秦国人呢?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郝三问:“什么不对劲?”
老四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问题。”
刚才两人是在小声说话,周围的蛙鸣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