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口头约定罢了,又没有定下契约书,就不能干脆违背约定,来个抵死不认吗,做甚非要被凌霄拿捏住!”
心口痛的毛病刚犯过,皇帝又开始觉得头疼了,他揉着眉心,一脸疲惫道:“朕倒是想食言,可那凌霄岂是好打发的人,只怕朕这边说出食言的话,那边他便想法子弄得朕颜面无存。”顿一顿,他补充道:“再说了,炽遥是章氏一族余下的血脉,现在全朝都知道她还活着,朕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置她,或是把她逼死,满朝文武会怎么议论朕?”
瑾贵妃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皇上说的她全都明白,左不过她着实恼恨炽遥,巴不得现在就让人杖毙她,或是彻底让她从她眼前消失。
愤愤坐在檀木桌旁的软椅上,她重重喘着粗气,怒意难平道:“赶紧改日子,让她趁早嫁出去,就算死,也要让她死在凌霄的府上,别在我眼前晃悠。”
皇帝抚摸着她柔软的鬓发,紧锁的眉心逐渐松开,“消消气,朕这就让礼部重新阖日子,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朕听你的,咱们尽早把她嫁出去。”
瑾贵妃这才满意。
内殿逐渐安静下来,不再传来声响,不晓得皇上和瑾贵妃在做什么。直起腰,炽遥仍旧装着腿脚发软的怯弱模样,抬手捂着墨痕点点的脸颊,兢兢战战离开内殿。
手掌覆盖下,是一抹计谋得逞的满足微笑。
呐,她对那两人,还是有三分了解的。
行至外殿门边,恰遇到当朝王皇后,她拎着一个食盒,默然等在殿外,应该是来给皇上送滋补的汤羹的。
王皇后姿色寻常,才艺寻常,并没有甚过人之处,皇上不喜欢她,册立她为昭国的皇后,也仅是看在她家世尚好的份儿上。
王皇后虽是国母,然而她在后宫没什么存在感,皇上带头宠妾灭妻,把她当摆设,真正管理后宫事务的是瑾贵妃。
宫女太监们私底下都说,皇后是不舞之鹤,空挂着母仪天下的名儿,瑾贵妃虽是贵妃,却比她还有皇后的架子。
王皇后八成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尴尬,她不去与瑾贵妃相争,处处隐忍退让,登上后位十来年了,她与皇帝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见皇上的次数比其他位分低的嫔妃们还少。
就拿今儿个来说罢,今日逢十五,按照规矩,皇上该到皇后的宫里过夜,可皇上压根没去皇后的宫里,而是同过去的每一日一样,召来瑾贵妃作陪。
不知王皇后这么多年是怎么捱过来的,午夜梦回时,她是否会怨恨瑾贵妃呢?
炽遥不会读心术,她不得而知。路过王皇后身旁,她停下脚步,依着规矩向她问安,“皇后娘娘金安。”
扫了眼王皇后手中的食盒,她提醒道:“瑾贵妃在里头呢。”
纵不得夫君怜爱,王皇后也没有自暴自弃,她的妆容和衣着总是十分得体,头上也一直戴着彰示她皇后身份的后冠,“本宫知道,”她回望炽遥,眼底带着打量,“她的侍女在外面。本宫在这儿等一会儿,等瑾贵妃走了,再进去。”
炽遥笑一笑,没劝她回去。她没被关进碧游宫之前,曾与王皇后打过照面,那时王皇后是默默无闻的王美人,她是风头无两的长公主。
十年过去了,她们的身份和地位全然颠倒,真如一场梦一般。
王皇后是继后,继的是她母亲的位置,在炽遥心中,昭国的皇后仍是她的母亲,哪怕她已不在人世。
是以,心中虽明白物是人非乃世之常理,见了顶替她母后位置的人,炽遥仍觉得存有抵触。
王皇后却主动靠近她,以长辈的口吻,劝导她道:“炽遥啊,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可别再惹你父皇生气了,在他面前要多说好话,你父皇是头顺毛驴。”她掏出手帕,给炽遥擦去脸上的墨水,“听闻你快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