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抱着又递过来的半截胡萝卜。
他很想多吃点儿的,可这幅身躯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不光是肚子鼓鼓的再也塞不下了,意识也有些恍惚。
对面的小妖又在翻书,还似乎在和他说话。
……名字。
名字?他有名字。哮天犬迷迷糊糊地想,眼一闭,睡过去了。
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里醒过来两次。
一次一睁眼,那小妖正在把他手里的胡萝卜往外拿,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可那小妖紧接着就摸了摸他的头。
小小的手,有些暖,有些软。
不像主人,主人的手大大的,覆上来的时候,有种特别的安全感。
不过……
不讨厌。
再一次一睁眼,灯还亮着。
眼前是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有看到那小妖,但她的气味近在咫尺。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呢?这念头只闪上一闪,一个翻身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
门外叽叽喳喳的,像是有一群女人在说话。
身下软软的,好像是一个……窝?
哮天犬一低头,眼前花里胡哨的有点眼熟,不过他记得,昨天晚上这好像还是一堆布,今天怎么就被缝起来了还塞了棉花?
他歪着头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
针脚细密,手工不错,趴在上面也挺舒服,就是——太寒酸,和他在二郎神庙里的那个没得比。
他皱皱鼻子,“噌”一下跳出来。
抖抖手、蹬蹬腿、扭了扭脖子又试了试力气——身上的伤没有起色。
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胡萝卜里那股子神似老君仙丹的灵气太少,只将将好维持住这幅小奶狗的身躯。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听到昨天那个小妖在辩解:“没有呀,昨天晚上没有什么东西掉在我家院子里。”
哎?这是在说他?哮天犬竖起耳朵。
“怎么没有?我亲眼看见的。”外面有个女人在接话,声音极尖,刺得人耳膜疼,“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儿事都不懂?那些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啊什么的,是有毒的——细菌、微生物,你知道吧?你不要自己藏起来,以后要害到我们大家的。”
紧接着有人附和:“我昨天晚上好像也听到一声很大的声音。”
“是啊,是啊。”
也有人在劝:“钱姐都这样说了,小乐,你就让大家进去看看么,也好让我们放心。”这道声音听起来上了点年纪。
“原来那小妖叫‘小乐’。”哮天犬心想。
“你看,都是邻里邻居的。”刚刚那道上了年纪的声音还在继续,“小乐啊,大家既然都来了,你就请大家进去坐坐么。你到这边也有一个礼拜了吧?都没和大家伙儿认识。今天就当是熟络熟络。”
哈?这算什么?聚众私闯还能找这样的理由?
哮天犬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房门就“哐”的一声,被打开了。
推在门上的手粗粗短短肥肥,无名指上的玫红色指甲油还缺了一块。
这不是那个小妖的手。
昨天他虽然精神不济,但那小妖扶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拢盆里的碎粒时,他看到了,最后从她手里接过后半根胡萝卜的时候,他舔到了。
那小妖的手小小的,不算纤细,甚至有点婴儿肥,指甲修剪得很到位,圆圆的,甲盖底部还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弯,她的手和天上那些仙子不一样,没有她们那样的滑如凝脂,但比她们有力得多。
可那小妖,现在是在做什么?居然容得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开自己卧室的门?
哮天犬皱皱鼻子,抬头往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