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甃老半天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朝着呆站在那的父子俩走去。预计是坐着滑下来,半途整个人歪倒,只能抱着头狼狈的滚下来。
王宝甃拿出墨镜戴上,从兜里掏出压扁的包子,走到王西平跟前,指着陉山问:“后头的羊沟村你去过没?”
王西平看她道:“很容易扭断脖子。”
王宝甃咬口包子道:“没事,那片坡斜雪厚。”
甘瓦尔问:“你以前滚过?”
“以前滑过。那边的坡修整过,之前是玩滑草的,后来有人摔下来就关了。”
甘瓦尔问:“怎么摔下来的?”
“那人恐高,没控制好滑草车,摔下来被人撞断了胸骨。”
“什么是滑草车?怎么被撞断胸骨的?”甘瓦尔好奇。
王宝甃比划道:“类似加长加大版的儿童扭扭车,他摔下来后,被其他游客的滑草车撞了。”
“什么是扭扭车?”甘瓦尔看她。
王宝甃不知怎么解释,拿出手机搜了图片给他看。甘瓦尔看了眼,还给她道:“我们那小孩不玩这些。”
王宝甃问:“你们玩什么?”甘瓦尔没作声,跑前头追上王西平。
翻了两座小山坡,三个人来到片桦树林,甘瓦尔两腿夹着树干往上爬,爬至七八米停住,眼睛四下打探。大片刻,手指着西南方,“那有兔子印。”话落儿,人从树上滑下来,朝着兔子脚印跑去。
王宝甃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爱爬树。年少跟着帮狐朋狗友时,她的任务就是爬树望风。
王宝甃抱着树干往上爬,没一米,人滑了下来。摘掉围巾脱掉羽绒服,来回试了几次,爬到四五米高处,朝着不远处的王西平喊:“诶,帮我把羽绒服扔上来。”王西平回头找人。
王宝甃喊:“树上呢。”
王西平抬头看她,“树干滑。”
“没事,我有十几年经验。”
王西平不再说话,捡起羽绒服往上扔,王宝甃单手抓住,随便搭在自己背上。黑贝突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王西平紧追过去,一只灰兔呆愣愣的乱窜。
王宝甃喊道:“六点钟方向。”王西平掉头追。
甘瓦尔围堵过来,王宝甃朝他喊:“九点钟方向。”甘瓦尔辨不清方向。眼见黑贝要猎住了,兔子打个转跑过来,王宝甃滑下树干,拿着羽绒服掷过去,兔子灵敏的避过,从她脚边窜了出去。王宝甃返身要追,王西平扑过来,卡住了灰兔的脖子。
甘瓦尔凑过来,“这兔子真肥。“
黑贝喘着气,用爪子拍了下兔子的头。王宝甃蹲下道:“这黑狗不行…,”话未落,呲啦一声,王宝甃的灯芯绒裤从大腿崩开,露出早上才穿的红秋裤。
王宝甃并拢双腿半跪在地上,王西平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给她,拎起兔子摸了摸肚子,随手给放生了。甘瓦尔看着跑不见的兔子,指着不远处道:“那有个黄鼠狼窝。”
王西平走过去道:“黄鼠狼不能打。”
甘瓦尔道:“我们那冬天都打黄鼠狼,这时候的皮毛最漂亮,能卖三四百呢。斑鸠野鸡随便打,不像你们这什么都管。”
王宝甃穿上王西平的羽绒服,拉上拉链能遮到膝盖,袖子长一截,手伸不出来。刚从树上滑下来,就感到腿根凉飕飕,急着逮兔子没在意。侧头看了眼羽绒服臂章,中国人民解放军,看来是部队常服。甩了甩袖子,朝着他们走过去。
王西平捡根树枝,拨着被雪覆盖的枯草丛,身上穿着件松松垮垮,脱了形的黄毛衣。袖口缺了半拉豁,明显被蹩脚的补过。王宝甃一时惆怅,这种旧式毛衣她见过,在父亲二十年前的照片里,邬招娣亲手织的。
王宝甃脱下羽绒服还给他,王西平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