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毅觉得他的孙夫子近来总是蔫蔫的。
他不知道他的夫子怎么了,这天讲完课,他照例告别了孙长卿,然后专毅躲在屋门后没走。
接着他看见孙长卿从蒲团上站起来,回了自己屋。
专毅悄悄地跟上去,从窗户上里偷偷的往里看,见孙长卿躺在榻上,翘着腿,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在看。
那卷竹简专毅见过,是屈巫的手札。
专毅耐心地等待着,就看见孙长卿看了半天,还是看着那卷竹简的那个地方,一点儿也没翻。
屈巫的手札有那么好看吗?
专毅心里正犯嘀咕,忽然听见孙长卿喝道:“你鬼鬼祟祟干什么,过来!”
专毅推开门,挪着身子一步步蹭过来:“夫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孙长卿看着他脚下的影子:“你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吗?这影子都从窗户里照出来了。”
“是哦。“专毅摸摸脑袋:“夫子,你最近怎么了?”
孙长卿摇摇头:“没事啊。”
又是没事,“那你怎么老是发呆?”
孙长卿打了个哈欠:“秋乏。”
专毅扁扁嘴:“夫子,我家的将军找不到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找找?”
孙长卿:“你家的将军是?”
专毅:“我家的将军昨天晚上都没回来,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孙长卿:“不,我是想冒昧问下,你家将军……是狗还是猫?”
专毅理所当然:“当然是狗!猫怎么能当将军?我阿妈说了,猫都是奸臣,有好吃的就跟别人跑了。”
孙长卿笑了笑,站起身,拖了个长腔:“行!那咱们爷儿俩就去找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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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城方圆不过五里,孙长卿和专毅很快就跑了一遍,仍然没有将军的踪影,专毅挠着头发想了想,又领着孙长卿去了北边城外。
孙长卿一路上也没瞧见那狗的踪影,后来走到郊外的一个农家院子旁边。专毅累得够呛:“夫子,咱们先去喝点水吧?”
孙长卿同意。
专毅领着孙长卿走到这个农家院子前,这院子临着河,门前一颗老槐树,里边三间竹屋,周围围着一圈竹篱笆,透过篱笆,能看出里边一格格的菜地,不过如今菜地里边只剩下野草,此外还有石井、猪圈、鸭圈,棚子里还放着食槽,只是圈里也都已经空了。
专毅解开篱笆上的绳子直接进了院子,孙长卿跟着走进去,觉得这个院子真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农家院子中,最干净的一个了。
专毅熟门熟路地跑去侧屋里拿木桶和碗,孙长卿推开主屋的门,这竹屋不大,却实在整洁敞亮,主屋里净无杂物,几案家什是最常见的榉木,看起来一水的浅杏仁儿颜色,因为使用了很长时间,家什上带着些岁月摩挲的痕迹。
孙长卿试着推开一个窗子,一眼就望见远处红枫如火,层林尽染。
孙长卿啧啧两声,对这儿的主人有点感兴趣了。
专毅从井里打出了水,端着过来,孙长卿问道:“这院子里原来住的谁呀?”
专毅诧异地看他一眼,把嘴里的水吞下肚。
“伍叔叔呀,夫子你不知道?”
孙长卿满脸黑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对哦,夫子你来了以后就住在伍叔叔那个新家了么。”专毅道:“伍叔叔来吴国以后一直在这儿住,住了六七年,那个新家是今年才搬过去的。”
孙长卿仔细听着,觉得这屋子不错,他以后没事儿可以经常来这转转。
喝完水,孙长卿和专毅一起回去,专毅大为委屈,觉得将军肯定是被别人逮了吃狗肉了,孙长卿也觉得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