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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孙长卿道:“孙先生,男子手热,你不如给他揉揉,药力渗得快。”

    孙长卿摸摸鼻子,上去给他揉着:“小崽子,便宜你了。”

    孟泽瞪着他,一字一顿:“先说好,就算你给我治伤,我还是要找季子报仇。”

    孙长卿翻了个白眼:“有本事报啊,不拦你。”

    清苓也走到窗边,看向伍子胥道:“伍先生,你说季子会怎么处置这孩子?”

    伍子胥反问:“清姑娘有什么看法?”

    清苓没想到他来反问,努力思索道:“我想季子不会杀他、不会伤他,但其实也不好放了或者养在身边……我实在不知。”

    伍子胥笑了起来:“清姑娘说得很有道理。”

    清苓皱眉,发愁道:“那该怎么办呢?”

    伍子胥道:“这恩怨已经结下了,若不能徐徐解开,便不如快刀斩乱麻。”

    ——

    房间内,季札抬头看着榻上纱幔,这三年之中,他其实已经反复思索过这场案子。

    治下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却有不少人私自拿着粮食去酿酒,他不允许贩酒,不许酿酒风气蔓延,有错吗?

    在各位主人的封地上,各种法令稀奇古怪的不在少数,他在成为延陵之主时,就将不得贩酒的法令晓谕众人,有错吗?

    男人犯法,他按律惩治,有错吗?

    倘若一切无错,那这一家人落到这个局面,他们有错吗?

    妻子重病,夫君重情重义,无奈之下筹钱救治,难道有错?

    男人死后,妻子跟随,难道她有错?

    孩子痛失双亲,一心要报仇,难道他有错?

    季札有无数理由可以为自己推脱,比如今天是因为重病而贩酒,下次如果因为重病而偷窃呢?下下次如果因为重病,是不是可以偷窃、打劫、杀人?难道都要法外开恩不成?

    但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信念,仍然让他受到折磨。

    日子久了,季子又思索到一个问题,我依法行事——那法是什么?我定下法令,依法行事,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在精神涣散之中,季札恍惚回到了从前,那是在很久之前,在他还是年轻的公子季札的时候。

    那时阳光正好,父兄尚在,他和三位兄长一起听父王寿梦的教导。

    父王讲,无规矩不成方圆,法是用来管理民众,维系国家社稷的。

    三位兄长点头称是,季札却道,不对,法不是用来管理民众,法是用来保护民众的,当王者亲民爱民,民众敬王爱王,自然有国家社稷。

    当时他眼神坚定,意气风发,言之凿凿。

    当时父王看着他,长叹了一声。

    再后来,父王临终前,一心要把王位传给他。

    而他却不愿,一方面是不合礼数,另一方面,他那时已对天下大势有种敏锐的直觉,如今之天下,礼乐崩坏、战火连连,周王室自顾不暇,诸国间征伐不断,亡国灭种者不计其数,值此危机四伏之世,他这样的性子,如何当好吴王?

    他所信奉的,乃是内圣外王之道,但如今这天下,却还远远不到那时候。

    吴国是小国,处境更为危险,要想在这场大乱之中留存,总要踩着无数人鲜血和白骨,依靠君主的冷酷、狡诈、成熟和贪婪,才能挣得更多生机甚至,趁机实现吴国的繁荣昌盛。

    他能吗?

    如果他真能做好那样一个吴王,那么就代表着他把曾经的自己彻底杀死,把曾经坚守的信条尽数毁去。

    他绝不承担吴王之位,在他看来,他的三位兄长都有才能,都比他适合的多。

    于是,他屡辞王位,对那万人觊觎的宝座避如蛇蝎。

    为了减少王位纷争,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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