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去将军府有正事。”
太子脸色看起来缓和多了,坐在崔子微对面,清凉的膏体涂在右手上渐渐发热,闻言居然听话的把左手伸了出来,崔子微表示无比欣慰。
崔子微本气的不想看他,但看到了他手心里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道:“这花……”
那是一朵小小的紫色花。
这可就太意味深长了啊――
“什么都别问。”太子一句给崔子微堵上,他面上浅笑却藏不住眼底的失落,将自己红肿的手心里轻轻托着的一朵残败的紫色小花轻轻放入一本书中,书合上,崔子微看了看书名――《文心论》,再观太子神色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紫云木的花,是从林家带回来的。
那树上有千朵万朵,太子不摘,独取这一个。
这世上有千人万人,太子孑立疏离,独恼怒了林家那一个。
百般滋味,万般情绪,一股脑涌现了出来,崔子微心中张惶不安,皱了皱眉头立马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看他郑重地将书收起来,崔子微故意摆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嘴里咕哝着:“我才懒得问呢!”
太子知道他全看在眼里,一时心中千丝百结,不知从何说起,恍然想要解释道:“我……”,崔子微盯着他,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有意缓解他的情绪,所以粗鲁地把太子另一只手拉到自己面前来,用毫不在意的神色细心地给他抹了药膏,心念着总算是完成了夫子对他的嘱咐。
一想到夫子,崔子微心蓦地一痛,沉声道:“德施,作为太子伴读这些年我从未有过机会来辅佐你什么,但今日看到了一个喜怒随心的太子殿下,我不知道这应不应当算是好事……毕竟我不喜欢你整天冷冰冰的就像一个卫国的利器,锋利又冰冷……”
“可是德施啊,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经历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及,推你下水的,下毒的,拿着茶盏砸你的,罚跪一夜的,他们可都好好活着呢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踩你一脚,好让你沉入泥潭永不复归……有些人是不能有软肋的,比如你。”
比如林家。
崔子微语重心长,太子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他总再负重前行,或背负着万民的敬仰,或背负着西梁的兴衰,崔子微希望他能够过得轻松一点,可还是控制不住理智,继续往他身上加担子。
一国之君,若不能保持清醒的理智,那么霍乱的,是黎民百姓。崔子微苦读圣贤书,为的就是匡扶社稷,为君分忧。
“我知道。”这一席话让萧统心渐渐沉寂了下来,惊觉今日的荒唐,自嘲一笑:“子微,你可知老将军邀我赏花是为何事?”
崔子微目光沉静,盘腿而坐的身子一正,伸手指了指北方,缓缓说了四个字:“边关烽火。”
“子微果然才智过人。”太子幽幽地叹了叹,缓缓地坐正了些。
崔子微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并非我才智过人,是我今日给你批文书时看到了范思从江城来的信。说老将军写信知会他北漠可能有变希望他能加强防御。他思前想后,觉得事关边疆防御故来信希望殿下为他指点一二。德施,你看如何?”
他的眼神有所期待,可太子置若罔闻,一边铺开纸笔,一边道:“江城地势易守难攻,让他加固城墙,训练甲兵,日夜巡逻,加强防守。”
“仅仅如此?”崔子微眼睛里的小火苗立马熄灭,语气忍不住地失落。
陛下病中,太子执政。此刻正是培植自己势力的好时机,江城有山有谷,范思受恩于太子,若此刻屯兵一万于江城,收为己用那便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二殿下萧铄不过守陵三年,若再出变故,太子在朝的势力尤其是兵权,还是弱了些,但若有了自己军队,那就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