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柒韶下辇,众人都下跪呼喊。众人一同拜见,她倒也不便让伊箫和陆笙不行跪拜礼了。
元襄面色阴沉,安公公一脸卑微,二人紧随皇帝身后。
柒韶只用余光瞄了一眼陆笙便跟着伊箫进城,而陆笙的眼光从柒韶下辇的那刻起,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影。
耶律彦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最痛苦的莫过于耶律彦了。他就在她身边,而他以为,她在看伊箫。
“将军,我们……回城吧……”
“嗯。”陆笙调转马头,凝望着柒韶背影的目光深邃似海。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期待,那目光柔柔的,却是凄楚的,让人见了便想落泪。
陆笙怔怔地望着柒韶的背影入了城,耶律彦怔怔地望着陆笙的背影跟着她入了城。
他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情意,却误解了她的心。
伊侍卫,你回京前,我定要找你谈一谈。
耶律彦这样想着,握紧了马缰。
照旧例,御驾亲征时,犒赏三军,大宴兵士。柒韶的行宫已安顿好,城中吃喝宴饮。秦西军原是纪律严明,这一日陆笙特例准许戍边将士们吃喝玩乐,自在一日。
就连耶律彦,带着十几个将军互灌烈酒,他醉得最狠,也醉得心安。
哪怕醒来后,心苦如吞胆。
至少,在醉的时候,是可以忘记一切的。
伊箫陪伴着陆笙出城,两人一起漫步江边。
天上月正圆,这义兄妹三人,已是多年未聚全。而如今,柒韶来得突然,让陆笙心中有些发慌。
“箫哥哥,陛下御驾亲征,你可要护她周全。”
“笙弟,我作为你二人的大哥,自诩是明白你两个的心的,”伊箫停步,轻轻地说,“小韶此行用意,并非犒赏三军,亦非御驾亲征。我知你明白,可又为什么死也不承认?”
我若认了,那便是贻笑千古,那便是红颜祸水啊!
与其让她身败名裂,不如让自己孤寂一世。
伊箫见陆笙又陷入沉默,便不再说什么。他从怀中抽出一根洞箫,箫管已经磨光,散发着清亮的紫红色。洞箫声起人心碎,呜呜的箫声悠扬,流淌在河岸,催人断肠。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尾音悠长,渐渐地淡下去,轻下去……陆笙早已听得肝肠寸断。
“小韶还想听咱们的笙箫和鸣。”伊箫将洞箫收好,抬头道。
儿时三人嬉戏,伊箫和陆笙便精修笙箫。一是好玩,二是与他俩名字相照应。他二人的笙箫和鸣远胜于伶优乐匠的演奏,堪称世上一绝。而柒韶便是听着这笙箫声音长大的。
陆笙却依然沉默不语。这过程中,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伊箫叹了口气,望着月亮:“算了,笙弟,我送你回帐吧。”
回到自己的大帐,陆笙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又起身理好堆在一旁的银白甲衣和猩红战袍,那甲衣正盖在玄英剑上面,一尺来长的青黄剑穗静静地从坐具边沿垂下。陆笙就那样盯着那剑穗发呆,她背对着帐门,却在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皇帝入住行宫,大宴军士,这是敌军发动偷袭的最好时机。
外面的喧闹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军士们该醉的醉,该睡的睡了。然而陆笙还是不敢放松——万一,万一呢?皇帝可是在宁西城啊!伊箫是清醒的,元襄这种机警之人城府又深,是不可能对防守掉以轻心的。想到此,她倒微微放下了心。
就在这时候帐门口突然响起了窸窣之声。陆笙心中一惊,伸手握住了剑柄。当她听到身后之人似已全揭开了帐门时,运力于腕,玄英剑脱鞘而出,她退步转身,手腕急抖,挥剑直刺来人咽喉。
为什么……会是她!?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