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墨随着丽樱进了里屋,乍一抬眼,便见歪在美人靠上的玫夫人,她一身妃红盘锦镶花裙,衬得粉腮娇艳,如玫瑰一般。
玫夫人亦是微微抬眸,眸光犀利,掠过谭思墨微微低着的头,原本娇柔的声音,此刻却如冰棱般又冷又利,道,“都说你手巧,做的点心很不错,既是如此,便把芋头饼呈上来,可别叫我失望。”
玫夫人既如此说了,谭思墨便麻利地取出食盒里的那盘芋头饼,双手托着盘子,举过头顶。
按规矩,本该是玫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接了盘子,再呈到玫夫人的眼前。可眼下,玫夫人身边竟无一人动弹,谭思墨便揣摩着,这意思是要自己亲自送上前去。
于是,谭思墨又不得不亲自往前挪了两步,矮身跪了下去,将一盘芋头饼双手呈到玫夫人的眼前。
玫夫人垂眸望着谭思墨手中盘子里的芋头饼,外皮煎的金黄酥脆,且又撒着白芝麻,有丝丝香气扑鼻而来,倒叫人食欲大开。
玫夫人伸手拈起其中一块芋头饼,只尝了一口,便觉得外酥里润,甜软细腻。她一时没忍住,又咬了一口,仔细品来,确然有彩南乡的味道,那猪油的香醇,染在齿间,回味绵长。
就在她要继续吃第三口时,才恍然想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所在,便沉下脸色,斥责道,“你这芋头饼做的,丁点甜味都没有,叫人如何吃的!看来,外面把你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巧手不巧手的,也只是以讹传讹,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谭思墨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明知道玫夫人这是欲加之罪,她却只打算做小伏低,跪着认错道,“奴才手笨,做的点心不合夫人胃口,都是奴才的不是,但求夫人莫要为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玫夫人倒没有想到谭思墨这一回竟这样快便认错了,毕竟她听丽樱和丽桃所说,这个谭思墨伶牙俐齿的,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但如今看来,仿佛谭思墨这个人未必就像丽樱和丽桃所说的那样!
又或者,她自己到底是个还算受宠的夫人,谭思墨因惧怕自己的威势,才如此服帖吧!
玫夫人如此想着,轻哼了一声,冷声道,“到底是你当差不得力,去外面跪着吧!”
玫夫人口中的外面,指的不是廊下,而是空阔的前院。彼时,院子里还飘着雨夹雪,又是夜里,寒凉彻骨。
丽樱本想借此机会,拿腔作势地拖着谭思墨出去,好报上回之仇。没曾想,谭思墨根本不给丽樱伺机报复的机会,抢在她动手前,兀自退了出去。
谭思墨随意择了院子前一块空地,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谭思墨的膝下是湿漉漉的碎雪,湿冷之意透过层层裙裾,袭入她的膝盖骨,又顺着血液游走在周身。
谭思墨咬牙强忍,心里却在想,自己或许得罪过丽樱和丽桃,但着实没有得罪过玫夫人。若只是为了丽樱和丽桃,玫夫人也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惩戒自己。
要想化解这场危机,她首先要找出确切的缘由来。否则,若是一上前去就直接与玫夫人硬碰硬,她未必能讨得什么好处,甚至会将自己推入更不堪的境地。
正当谭思墨毫无头绪时,却见丽桃打了帘子,进去里屋。不多时,又听见丽桃的声音被一阵风带了出来,“贞柳的话定是不假的,方才奴才把银子给她,她也不收。她说她这么做,其实,不为别的,就为了世子不被那下作的狐媚子糊弄了。她还说,请玫夫人一定要整顿整顿后院的风气,别叫那狐媚子钻了空子!世子何其尊贵,放在身边的人岂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厨娘呢!”
紧接着是玫夫人愤恨的声音,“这样说来,世子果真是同静慧王妃讨要谭思墨了?那么今儿,我教训她这一番,也不算冤了她!“
丽桃又道,“可是,奴才听说,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