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边一众人喝着小酒,说说笑笑的,甚是热闹。故此,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吃酒笑闹上,便也没有人注意到谭思墨悄然退出席间,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秋桂嫦传话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谭思墨确切的时辰,想来是江正谦自己也没说吧。这会子赶过去,其实谭思墨也不确定江正谦到没到。
然而,当谭思墨到东门的时候,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等在那处。他今夜着了一件银狐轻裘披风,手里还捧着一只鎏金掐丝珐琅手炉,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谭思墨走过去。
谭思墨一面走着,一面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除了赶车的车夫,他似乎就没有再带其他人一道过来。
故此,谭思墨便也不拘于礼数,直接问他道,“这样晚了,不知江公子寻我何事?”
江正谦没有立时答话,而是将手中的鎏金掐丝珐琅手炉塞到谭思墨的手中,又解下银狐轻裘披风,披在谭思墨的肩上,才缓缓说道,“夜里凉,本不该还叫你出来。只是我不放心让别人带给你,要亲手交给你。”
谭思墨看了看手中的手炉,道,“公子要给我的就是这个手炉么?”
江正谦笑着摇了摇头,遂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递给谭思墨道,“这是我下午回去写的,这本册子里记载了盛都嫁女儿时需准备的所有种类的喜饼,以及每种喜饼的做法,你可以趁着这几日得空时,仔细看看。”
谭思墨一手仍旧捧着手炉,另一手接过小册子,心中颇为感动,嘴上却还是说道,“其实,桂嫦妈妈也会将喜饼的种类列成清单交给我的。”
江正谦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道,“她列的清单,怎会有我亲手写的这样详细?”
谭思墨没躲过他的手,只觉得头顶被敲得生疼,边躲边道,“是了,外头多少人想跟江公子您学手艺,我是何德何能,竟可以得您的亲笔真传呢!”
“知道就好。”江正谦说着,手指滑过她的鼻梁,轻轻一刮。
这一刮,谭思墨没躲过,当他的手指拂过她的鼻息,她嗅到了一股清新的茉香。
原以为江正谦还会再说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他只是拨了拨谭思墨鬓边的落发,道,“你还是快回去吧,天色这样晚了,早些歇着才是。”
谭思墨也没有旁的话要说,只是不知怎地,望着江正谦柔和的目光,她的心上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一定是魔怔了!被他那张颠倒众生的皮相给魔怔了!
谭思墨,你要清醒呐!
谭思墨这样默念着,遂冲着江正谦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江正谦点点头,谭思墨转身就走。
望着谭思墨玲珑娇娜的身段,一步一步地渐渐淡却在江正谦的眼底,牵出他心底无尽的惦念。
待那抹极淡的背影彻底消失,江正谦却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回到江记茶楼时,谭思墨也才刚刚梳洗完毕,爬上自己暖暖的床。
谭思墨的床靠着窗,她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悄悄地翻开江正谦交给她的小册子。那一笔一划,谭思墨看得出他的用心,她自然也看得十分用心。
原来按着盛都的习俗,嫁女的主家需要准备的喜饼有:清水玫瑰月饼,白麻椒盐月饼,千层酥、葱油桃酥、杏仁酥、绿豆糕、桃仁云片糕、玉带糕、五香麻糕。除了这几种,还有一道唤作芝麻礼饼的,江正谦做了特别的备注。
谭思墨正要仔细阅读,却听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是疏雨回来了。
谭思墨便把小册子合上,压在枕头底下,又问疏雨道,“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酒喝完了?”
疏雨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甚至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唉,别提了,我们几个喝得正高兴呢,雅琴居的碧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