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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沉寂一片,风雨欲来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宋之拂只觉如遭雷击,心中痛苦煎熬,直令双眸黯淡,面如死灰。

    一个是自小将她养大,真心爱她护她的外祖母,一个是朝夕相对的丈夫,即便她怕他惧他,到底也受他庇护,白白多活了这样多时日,她哪里下得去手?

    郑子文见她挣扎不语,又自袖中摸出一小小瓷瓶:“此乃宫中秘药,每日只一滴入饭食中,不出五日便令其身亡,状如染疾。如此,不但替百姓们免去战火,更能保住慕容檀死后名位,他死后,你回金陵,仍享王妃制。”

    宋之拂低头愣愣凝望着手中洁白的瓷瓶,忽而微笑:“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令你这般千里迢迢赶来劝我?”

    她到底还是心寒。

    以慕容允绪的为人,只怕会在慕容檀死后,肆意抹黑,甚至将他移出宗谱,而她身为遗孀,即便不被处死,也难逃改头换面,入宫为他禁脔的下场。

    况且,保一时安宁如何?慕容允绪素来优柔寡断,偏听齐澄等人,一味重文轻武,早已触怒不少老臣,届时只要有天灾人祸,必天下大乱。

    郑子文肯赴北平,哪里是为家人与百姓?分明是想换大好的前程!

    他自不愿承认,忙干笑道:“阿拂何出此言?”

    “想必他早已许你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吧?”她吐出的话毫不留情,“你们郑氏一门,皆贪生怕死,为了功名利禄,到底还要如何逼我?”

    她兀自笑着,晶莹的泪珠却顺着双颊大颗大颗滚落,满是失望与委屈。

    “我绝不再令你们如愿。”

    “阿拂——”郑子文到底面嫩,一下被她戳中心思,满面通红,支支吾吾。

    与二人一墙之隔处,一颀长身影笔直挺立,屏息凝神,双拳攥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正是原该在城郊的慕容檀。

    他傍晚时假意离开,只为令这二人放松警惕,好暗中观察其到底有何谋算。

    方才他听得真切,她唤郑子文“表兄”,郑子文更挟她暗害自己!

    饶是早有预料,乍闻时仍是禁不住心中狂跳,一动不敢动,生怕她说出令他失望透顶的话。

    幸好,她说不会让郑家人如愿。

    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刚刚落下,却忽有瓷瓶碎裂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她喊着哭腔的喃喃道:“大不了,我眼下便向王爷坦白,我这条命尚是他救的,他若因此降罪,我认便是!”

    说罢,竟径直转身自屋门出。

    郑子文一听,登时慌了,不管不顾将她拦在门口,伸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急切低吼道:“阿拂,你要置我于死地吗?你就不怕,祖母她——”

    他如此脱口而出的威胁,愈令她泪水涟涟,方要奋力挣扎,却忽有一道颀长身影猛地推门而出,紧接着便一掌重重击在他胸口,疼得他不禁松手,连连后退数步。

    待他好容易站定,定睛一看,却登时大惊失色,颤抖着扑倒在地,慌乱道:“王——王爷!”

    来人正是慕容檀。

    只见他面色阴沉,满目不屑的俯视着伏趴着直打颤的郑子文,冷笑道:“凭这般草包也想杀我?慕容允绪未免太小瞧我!”

    郑子文闻言知他定全听到了,竟吓得两眼一翻,当场晕得不省人事。

    慕容檀再不多看一眼,只示意刘善等将人悄声带走。

    寝殿外霎时只余二人。

    宋之拂咬着下唇,垂首敛目,心知藏了许久的秘密再不能隐瞒,正欲坦白,却听头顶传来他平板无波的声音:“随我来吧。”

    她愕然抬头,紧跟他的步子入了书房。

    点起烛火,屋中渐明,她茫然四顾,目光却渐渐落在正中桌案上摊开的画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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