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没有留在宴席上与众神仙同乐。这种欢乐场合他素来体贴臣下,今日也不例外。神仙们此时此地想必有满肚子八卦要分享,若他留下颇有些不便。
他今日也饮了些酒,索性漫步去花园散散酒气。
因着婚事,花园里也张灯结彩,远不是平日里一般清幽。
物是人非。
曾经想把世间女性最高荣耀,天地间最好一切都交付一个女子。不知今时今日,她又身在何方,是否偶尔会回想当初。而既然不是那独一无二之人,那他身边是何人又有何所谓。
如今他只剩下身上责任。这一生漫长看不到尽头,只有责任形影不离。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妻子。
身为天帝,自然知道四海局势。即使顶着海皇荣衔,又是东海统治者,反对者仍然车载斗量,平静局势表象下激流汹涌。东海内部是否稳妥姑且不论,南海经历了一场兵变,虽然不曾爆发内战,敖彬的地位算是牢固,但他已是南海之主,遇事未必唯东海马首是瞻。而东海南海联合后势大,西海北海无论表面如何尊崇海皇,一定会考虑结盟对抗。更何况海族虽然开放,但接受一个女子作为精神领袖依然让许多保守老人不能接受。即使是东海,怕也有不愿受女王统辖之人。与天族联姻,一则巩固海皇地位,二使她名正言顺不留在东海。这样由敖寅替她出面掌权,会减少许多阳奉阴违,也让西海北海少些担忧。毕竟一个不在四海的海皇,即使地位超然,影响力要小许多。
这桩婚事单从政治角度来说,实在是双赢。
新房离花园不远,正室里却没有新娘。
天界侍女禀报道:“天后正沐浴更衣。”
他让侍女都退下。
诺大新房里只剩下他。
天帝喜洁,因是水系的龙,向来喜欢沐浴。等了许久不见海皇出来,也听不见浴室里有任何声音。
不会是逃婚了吧。
天帝一笑,原已接受了这桩交易,现实却着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也罢。海皇完成了所有礼仪,已是他九重天天后。这本是场政治联姻,天界要的不过是个名份,他不能要求更多。
天帝脱下大婚正装和九重冠,只着一身中衣步入浴室。
浴室里满是氤氲白雾,遮蔽视线。
天帝最擅长水系法术,当下捏个诀,收去这满室水汽。
他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团火云,细看却是一头海藻似的红发,再要看仔细了,只见一个红衣红发女子正站在浴室中央。
“失礼了。”
声音与海皇相似却不同,低哑磁性中带着一丝慵懒。
如果他没有记错,海皇本是一头黑发。然而这陌生红发女子却有着海皇面目。不,不对,那翡翠色双瞳原本应该是漆黑夜色。
“何方神圣?”
眼前这女子挑眉一笑。纵然是同样眉眼,笑容有三分嘲讽之色。
“天帝陛下难道认不出自己妻子?”
她纤手摊开,掌心中有一柄微缩的三叉戟,正是神器海皇戟。
神器的威压无法模仿。这天下也不会有第二柄海皇戟。
她手一翻,海皇戟消失。
“这才是我。”
口吻鄙睨一切,比以往冷静自持时更像掌控四海的君王。
她仿佛能读心,妩媚一笑,轻语:“陛下心里,我该是怎样?”
以海皇戟为簪,她挽起满头长发。素手抚上红发,红色更艳,白色更欺霜傲雪。下一刻,她已经站在天帝面前,呼吸可闻。
似乎不满意自己需要抬头才能与天帝对视,她施法术生生拔高了几寸,一双勾魂摄魄碧眼仿佛要看到天帝眼底。
“陛下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