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门,嘉月才转过脸来看方氏,“娘可怪我自作主张?”方氏苦着一张脸,捏捏她的小手,摸着那五指上薄薄的一层茧,哪里还能说出责怪的话,“这石朝义好不念旧情,怪不得你爹说他认钱不认人,竟还把你当丫头使,给他家做针线,爹娘让你受罪,真是……”说罢又要落下泪来。
嘉月忙道:“娘,咱们现下最大的事就是把哥哥救出来,今天得了银子,缝两件衣服算什么,石掌柜看不起我们又如何,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待我哥哥读书中了举人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到头来他还不是得叫您一声举人娘娘吗?”一番话直说的方氏破涕为笑。
二人于是挽着胳膊又走了约莫两刻钟,嘉月不识路,方氏带着她七拐八绕,进了一家叫玲珑阁的铺子。嘉月见这店里卖的都是些女子用品,钗环配饰、绣帕香包一应俱全,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年轻小姐边试边看。
方氏见一个青年妇人在店里转悠,一副管事的模样,忙笑问道:“这位夫人,请问高氏姐姐可在?”那女子上下看了一眼方氏,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蚊子哼似的回了一句,“哪个高氏,没听过。”
方氏忙赔笑道:“原先是在这做绣活的,是这家掌柜的表姐。”女子这才又打量了方氏一遍,慢悠悠的哦了一声,“你们等着吧。”
不多会便从里间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水红色半袖短褙,体态丰腴,年纪看着比方氏略长些,便是高氏。两姐妹见面颇有一番激动,高氏拉着方氏,竟半天说不出话来,待看见旁边的嘉月,愣了一下,才忙将二人拉到里间招呼坐下。
嘉月看这屋子十分狭小,仅用帘子与内间简单隔开,摆着一张窄床和两把椅子,似乎就是高婶平日落脚之处。
正想着,高婶就开了口:“前几日你托人送来的信我看到了,没想到今日就进城了,正好将东西给你们。”说罢便从床下翻出一个掉了漆的小匣子,拿出里面一只半旧的钱袋递给方氏,神色有些尴尬,“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也不多,去年媳妇生了一场病,花掉了大半,现在只剩五六两碎银子,你莫要嫌弃。”
方氏赶忙把钱袋推回去,“高姐姐,我们自小就玩得好,我有难处不会瞒你,但你这些钱实在赚来辛苦,你那兄弟不是个厚道人,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高婶还欲言,嘉月在一旁忙道:“婶婶肯帮我们想法子已是帮了大忙,不如先看看这些活计店里能不能用得上?”
高婶叹口气,这才把包袱打开,一件件细细看去,只见那些手帕、香袋绣着花草虫鸟,图样皆是精细工整又生动得趣,显得十分雅致,毫不逊于市面所卖。
高婶不由惊奇道:“月儿,几年不见,这些竟都是你做的?你娘手艺可远不如你。”嘉月笑道:“让婶婶见笑了,我平日里不太出门,娘有时得了些料子,便拿来给我做着玩罢了,这有些是往年做的,要精细一些,这几日也做了几件,可惜时间太赶,实在有些粗糙。”
高婶看着面前二人说道:“妹妹,我瞧你这女儿的手艺是极好的,便是我做了那么些年绣活,也挑不出几个毛病来。只是我在这店里只帮忙管管杂事,钱财上半点拿不了主意。不怕你笑话,这掌柜虽说是我娘家表弟,防我防的比外人还严,外面那个娘子是他新续的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见方氏愁了脸,高婶忙说道:“你先别急,我这表弟正在茶楼喝茶,我带着东西去找他一趟,你二人若不放心也跟着来,只是他素来脾气不好,若是等会说了什么,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如此,二人便跟着高婶去了茶楼。上了二层,只见高婶朝着角落里一个黑瘦男子走去,那男子看着高婶来,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嘴里哼哼着“你来做什么”。高婶忙笑着捧上包袱,“掌柜的,我有个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