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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老天爷总给人一条活路,不知道谁发现河里、稻田地里出现了很多螃蟹。我们开始都去抓螃蟹,那时候的螃蟹真的很多,多的你的脚下去就能踩到螃蟹。后来大家说因为草泊的水快干了,里面的螃蟹鱼都跑出来了。

    那一晚我记得我跟三妹抓了两大麻袋,我娘就在家跟四妹蒸,蒸出来晒。

    那时候不光我们村日子不好过,李国伟家一样不好过。那人心地很好,从草泊抓了鱼连夜借车子给我家送过来。

    我娘记好不记坏,当时就被感动了,要装螃蟹给他带着,李国伟一听这边螃蟹多,就跟我们去抓螃蟹。我不是吹,我们过去抓螃蟹根本不用一个个去抓了,而是用耙子耧,螃蟹就那样上来进盆再装袋子。

    李国伟到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他说娘做的螃蟹豆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螃蟹抓回来有大有小,我娘就将洗干净的小螃蟹放进小缸里用杵捣烂,螃蟹变成一盆浆糊,里面的汁水漏出来,大锅烧上水,水开了将漏出来的汁水倒进去,蛋白质就凝结成一大块白色豆腐状的东西,那味道非常鲜美。

    当时我记得李国伟正正吃了三大碗。他说当时没好意思吃,不然还可以吃两碗。李国伟带了整一麻袋回去的,随后又来了几次。可以说是螃蟹和鱼救了全村人的命。当然东西越来越少,人们又回到寻找吃的上面。吃这些鱼蟹与吃粮食不一样,人们总觉得吃不饱,那不是粮食。

    姐妹中三妹很能干,很泼辣。我觉得我一直很傻的那种,干啥都没主意,幸好三妹有主意,我就跟着她。那时候什么都缺,离着家里十几里地就是盐场,我们为了能用盐换点吃的就半夜起来去偷盐。

    盐很沉,每次只能背半棉花兜子(采棉花用的布袋子,一般系在腰间)我们跟村里人摸过去各自找地方装盐,盐场的盐垛就像一座座小山,我们偷那点根本不算啥。

    当时不行,那是集体的财产怎么可以偷?有看场的,只要发现有人偷盐就敲锣报警。盐场有民兵,冲出来开始抓人,我们就一哄而散跑。

    三妹一般不会跟村里人混在一起,而是拉着我去更远点的地方。大家为了逃跑一般会找最近的盐垛,当民兵去追那群人的时候,我跟三妹这边往往是没人过来。

    等人一散开,我们就从盐田边上慢慢绕出来,远点却很安全。盐攒多了就搭车去更远的亲戚家偷着换点粮食,更多的时候换来的只是红薯白菜或干菜。

    就是那些也好,总比吃那些晒干的黄细菜强。我们算是不错的,冬天有东西吃,有的真的没什么也没有。大冬天去地里找玉米杆上掰玉米留下的那一小节,拿回来一遍遍煮,实在硬的用石灰泡,再一遍遍漂洗做成能入口的东西。

    我娘为了给我爹弄口改样的,就用我们秋天采来的野麻籽磨细了混合一点高粱面做成窝窝,那个味道闻起来香香的,只有小弟能分到一点。

    别说那个冬天还亏得大堂哥了,他带着我们凿冰窟捞鱼,回来熬鱼汤,再加上干菜。东西少了多放水。很多人一个个都有些浮肿。也就在那个冬天我嫁到了婆家。

    婆家什么也没有,结婚用的是我带来的两床被。我爹是有头脑的,我们不知道他将东西和钱藏到了哪里,总之我结婚给我做了一身条绒的衣服,给李国伟做了一身涤卡的中山装和两套行李。

    做衣服用了好几家的布票,那时候有钱没布票也买不到布。背面是我爹早就准备的,大红的带着凤凰,很喜庆。被里则是家里织的布,两套行礼当时是李国伟偷着带过去的,不敢让别人看到。

    我们结婚跟婆婆住对面屋,婆婆屋子住着大小六口,大小姑结婚走了,老三当兵去了。剩下的就是三个小叔和一个小姑,加上一对公婆。结婚后我才从李国伟嘴里知道他真实年龄,原来我嫁了一个小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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