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候错过国家助学贷款,读研后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的,学费交不起,要顺利毕业,办理贷款是唯一选择。要准备材料,父亲办下来的贫困证明是乡政府办公室盖的章,级别不够,要么是乡的公章,要么盖县民政局,大桓给小舅打电话,顺利办下来了。办理助学贷款的研究生新生都集中在学术交流中心,好几百人,挤得满满的。好几本小册子,里面一项项怎么填,由银行工作人员放投影,同时进行讲解,整个流程下来一两个小时,有七处要用手指蘸红色印泥按手印,让人想起签卖身契。因为时间长,过程不够友好,有好几个同学中途离场了,不贷了。研究生学费8000元每年,可以申请贷6000,三年下来18000,当时看还是个沉甸甸的一个数字。
宿舍四个人都是自费,大桓和吴明书办理了贷款,大桓看到吴明书只提供了母亲身份证复印件,才知道他父亲已去世。那新涛的父母是新式农民,家里有二十亩地,还有十头奶牛,家境不错。老万有积蓄,但他后来后悔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再办理就很麻烦了。
大桓的户口问题一直是心病,原来有一张户口迁移证,让他转到重庆,他没有转,这两年一直是口袋户口,一张旧身份证在使用。现在,户口要求迁到学校,要办理二代身份证。身份证太有用了,办什么都缺不了它,眼看着挨不下去了。要正本清源,户口从大学毕业转出去,再转一圈回来,如果要去千里之遥的重庆开什么证明,那是要哭的节奏。大桓把这问题跟父亲说了一下,绕来绕去,让电话那头父亲很烦躁。现在的焦点集中在那张旧户口迁移证,大桓没有随身携带,后来还是大妹在家里旧箱子里找到了。到学校保卫处一问,简单,把这张旧迁移证作废,学校再把户口上上来,不用兜圈子,大桓如蒙大赦,交了五元钱。后来办身份证时候,又特别地多收了五元钱,似乎收重了,这都不是事。大桓拿到一张省城身份证,十年使用期。
二妹于槿现在大四了,她们学校跟大桓所在不远,相互之间多有走动。他帮妹妹配了一部手机,诺基亚的直板机,黑色塑料机身,几百块钱,差不多就是后来所说的老人机,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于槿在学校属于贫困学生一族,没有半点奢华,她的业余时间很少用来做兼职赚钱,她在科技大学辅修日语专业。大桓在大学期间,这种用度的窘迫会带来自卑,这片愁云对于大好年华的于槿不知道会不会产生阴影,注定过不了时尚、时髦的生活。父亲一直津津乐道于槿的语言方面学习有特长,英语过了六级,日语在考一级。她在着手准备考研,南京大学的人文地理专业,据她分析,只有这所学校外语可以选择考日语。大桓不以为然,你英语挺好的,没必要为一个日语限制自己,你在一群考日语的学生中外语排名未必比跟一群学生竞争英语来得高,她不听。
她有一门公选课,关于古代诗歌的,要写一篇课程论文,大哥是考过古代文学的,不客气地让他代写。大桓简单查了一下资料,写了大诗人杜甫,说他诗歌中没有富贵气相,诗人贾至、杜甫、王维、岑参有同题的朝堂应制和诗,杜诗中出现“燕雀”,杜甫的诗和他的人生互相成全,“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于槿干脆把她的辅修的毕业论文交给大桓来写,然后她再整理翻译成日语。大桓选了个很扯淡的题目,论日本的民族性,主要思路是从《菊与刀》出发,广泛参考网页和中国期刊网的论文,七拼八凑合成一篇文章。她以此为蓝本,交上去的论文,老师很不满意,说问题很多。她的本专业(地理信息系统)毕业论文设计也很麻烦,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广泛采集数据,再用电脑软件进行处理。没有电脑,只能在机房操作,这些软件她都不熟,老要问人。
小妹于株开学后就跟大桓打电话,用的是公用电话,大桓还以为是哪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