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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辗转难眠。

    ——“鹤儿,快点,跟上我”

    中学时候的沈钧,留着短短的寸发,高挑清瘦,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跑在前面,回头冲我招手。

    朝阳的光线从背后透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风轻轻地吹起白色的衣角。

    教我写字的时候,有时候呼吸会到我的手背上,痒痒地缩回手,搓一搓,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他也一起笑。戳我脑袋一下,叫我专心。

    笑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那就是我童年的阳光啊。

    “小鹤姐姐——”

    一回头,撞上那对深深的梨涡。

    硬朗锋利的下颌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皱起的眉头,眉心一点小小的痣。

    跳舞跳到我眼前,一抬头,眼神似乎要把我抓进心里去。

    在聚光灯下弹着吉他,唱着she was a pretty one,始终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

    熟睡中突然惊醒,被紧紧握住的手,真挚的热烈的目光——

    “翟鹤,我是认真的”。

    留下一句“我会等你”,然后一个月没有半点消息。

    千玺,

    一个“等”字,于他人轻如鸿毛,于你我却重若千斤。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阴沉沉的,刚蒙蒙亮就起来,打车回到教室,把那幅《窗含西岭千秋雪》接着画下去。

    光线越来越暗,起身把落地灯打开,暖黄的灯光此刻却如此清冷。

    窗台上的那盆水仙,已经有了小小的三个花苞,嫩嫩的鹅黄色。

    中午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雪。

    傍晚的时候,雪越下越大。母亲打电话来,说那么大雪,不好打车就明天再回来。

    ——他们也是想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今后的事情吧。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为难,并不止于此。

    【千玺日记2020年2月23日

    今天是大年初一,以前每年的初一,家人都在等着我回家吃早饭,匆匆给母亲打电话,说了很多的对不起,儿子今年的初一要任性一次了。刚刚结束的春节晚会,难忘今宵合唱之后,和凯哥、源哥告别,匆匆踏上归途。

    耳机里一直在循环一首曲子“saman”,冰岛作曲家Olafur Arnalds的作品,钢琴和散漫的电音交融的浪漫,“Saman“在冰岛语里是“在一起”的意思—— to get her。

    机舱舷窗外,纷纷扬扬飘洒的雪花。

    鹤儿,这趟归途,是回到你身边。】

    飞机终于平稳落在了地上,没想到成都的雪比北京还大。千玺匆匆坐上出租车,在一排堵车的红灯中间焦急地皱着眉头,恨不得打开门下去跑。

    终于到了那个巷口,想起上次任性地把车停在这里硬要坚持送翟鹤回家。后来第二天恍恍惚惚回车上,前挡风玻璃上还夹着一个违停的罚单,苦笑不已。

    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半掩着,里面隐隐约约有光线透出来。

    她真的在。

    院子里积雪太深,千玺浅一脚深一脚朝着屋子走去。

    翟鹤立在窗边,端庄标致的侧脸,在冬季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恍若文艺复兴时期的肖像画般。

    门忘了锁,千玺敲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翟鹤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千玺,还有零星雪花落在头发上,眼睛亮亮的,温柔的梨涡浮现。

    “宁短一岁之寿,勿减一岁之花。我冒雪归来,来看水仙开花了。”

    翟鹤一怔。

    (未完待续)松语文学Www.syw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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