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问话,小山精双眼中显露出了点沧桑的意思来,半晌答非所问道:“你们人族可真讨厌,让我在这里压阵。”
唐青祝眉心一凛,当初白敛出现在唐家庄,说的也是压阵。
他顿觉不妙,问:“压的什么阵?”
“喏。”小山精冲着他背后扬扬下巴,“就是你身后这阵咯。殿群。”
唐青祝悚然:“这屏障也是阵的一部分?”
山精摇摇头:“不是的,屏障是屏障,屏障怎么来的我并不知晓,我守的是一个回溯阵,五百年前有个人将他的记忆留在这里,让我好好守着。”
唐青祝怔怔。
山精道:“待有人能启动这阵法,我的使命就完了,跟那人的契约也算是成了,我便可恢复自由。”
它话一说完,远处忽然抚来一阵清风。
山间风气总是凉爽,此时深秋,更是让人心觉萧索。唐青祝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喃喃道:“回溯阵……”
山精眯了眼望着他:“这宫殿毁啦,唐家也便是不复存在,我先前觉得唐虚既然为掌门,指不定便是能破阵的人,现在瞧起来倒像是你。”
唐青祝敛了眉:“可为何是我?”
山精耸耸肩,小小的身子便缩成一团,看上去有些滑稽,唐青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我怎么晓得?”山精反问,“你还不知么?这世间许多事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若是非要一个理由,大部分时候也是你们人类自己在找借口。”
“有人就爱杀人,需要什么理由么?有人就爱救人,又需要什么理由了?”那山精问。
唐青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小山精突然生气了:“怎么?我说错了?”
唐青祝摇摇头:“不是,你没有错,因为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是什么。”
话说完过后,一人一精又沉默了。
今晚是个繁星满天的夜,月亮没有踪影。
唐青祝早已能在夜色中视物,他顺着那屏障边缘走了几步,试图去寻一寻回溯阵的阵中心,但是来来去去,却始终不曾感知到此处有阵法。
“你莫不是在骗我罢?”他回头问。
小山精一摊手,神情动作竟是与曾经的白敛一模一样:“我骗你做什么?我巴不得谁赶紧破了这阵放我离去呢。”
唐青祝微微颔首。
看来还需等一个契机,可是该等什么契机呢?
这样一想,他忽然有些疲惫,反手将长剑在空中转了半圈,随后杵在地上,人便撑着那剑,慢慢坐到了焦土之上。
对冥鸿的思念此时像是落了地的菟丝子,那韧劲十足的藤蔓自心底生长起来,几乎包裹住了他胸腔里的一切。
箍得他死不了,却紧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见到冥鸿,想触碰他,想感受他的气息与体温,想与他在一处……哪怕是就此拥抱消亡也无所谓。
唐青祝深吸一口气,手从那长剑上移开。
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打坐,用的心法像是青溪派的,却也像是在学宫里头白棋用伏羲琴所教授的。
与以往不同,这一回他运气存思时始终无法彻底,脑中一直有一线思绪留在冥鸿那处。
好像害怕自己此时若忘了,便再也想不起似的。
不远处屏障外头,小山精静静地立着原处,目光始终放在唐青祝脸上,仿佛非要从他脸上看出点花来才甘心。
深沉的夜落在烧焦的荒土之上,于是显得更深沉。
整个京城被魔物包围,当今圣上谢品虽尚道,也时常服用一些丹药,却终究不是修道之人。
眼见着情况紧急,他声称自己在病中,将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了太子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