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美在不断地往下掉。
就像是跌入兔子洞的爱丽丝一样,却比那个好奇的姑娘更怯懦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她猜手臂上一定被握出了红痕,不然不可能会这么痛……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哥哥,哥哥一定讨厌她了吧?
那种……在讶异与不知所措后慢慢平静成嫌恶的眼神简直和幼年时照看她的保姆一模一样……真是的,搞什么嘛……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落到这个境地,那根本没有向他人表露自己情感的意义。
这个道理明明应该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还会感到难过呢?
因为这次的人是哥哥?还是因为遇到过给出了不一样反应的人呢?
直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在耳畔风声的指引中回到了某个夏日。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
在骤然绽放的美艳中,一簇簇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划过,像是华光熠熠的流星。
她是第一次和朋友去花火大会,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焰火,一时没忍住,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就像是什么动物的长啸一样,包含着最丰富、最原始的情感。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啪”地把原本顶在刘海斜上方的面具盖了下来。
声音戛然而止。
直美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再开口。
她买的是纯装饰用的半脸狐狸面具,只露出了下巴,眯起来的弯弯狐狸眼处却没有开口。
直美被困在这个黑色的罩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却感到有什么贴近了她的鼻翼和唇。
“小声些,”面前的人说:“不要太兴奋啦。”
暂时失去的视觉能效全部用在了别的五感加成上。
和夜晚的带着凉意的风不相同的是,抵住她的东西传递着一种人体独有的温度……与她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了难以忘怀的回忆。
直美偶尔会觉得自己算是个早熟的女孩子,但直至此刻她才从某个领域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了对异性的特殊好感。
心跳声在逐渐放大,与之伴随的则是那句“不要太兴奋啦”。
“不要……太兴奋……吗……”
她在得到药物前就发作过很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靠着这句话慢慢恢复平静的。
阿透是她的救命良方啊。
阿透——阿透看起来不近人情,事实上却拥有着谁也无法比拟的细心与宽容。
逃避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好逃的?
为什么要逃?
直美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再移开时,除了化开的眼泪和刺眼的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看清眼前的世界了。
她埋着头抽噎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又过了一阵,从膝盖和腹部间传来了细细的道歉声:“对不起,你疼不疼?”
“还好,不是特别疼。”
直美轻轻摸了摸他的手。相较起自己的,他的手要大一些,而且骨节分明,就是可惜上面有一些凹陷——那是她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她也很熟悉这些痕迹。
每次发作完她总能在身体上找到类似的抓痕、齿印或瘀血。可能是在手臂和手指上,也有可能出现于脖颈、小腿、脸或者什么别的地方。
“……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阿透伸手做了替代,那这些痕迹理应和往常一样落在直美自己身上;一想到这点,直美心中的愧疚更胜了几分:“阿透,我是不是很麻烦啊?”
“有时候是有一点麻烦,”少年回握住对方的手:“但是只有一点点而已。”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个脱口而出的问题毫无疑问已经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