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似乎十多年来都没有这般的僵持。
“我父亲可好?”
“郑京的事站错了队,被圣上厌恶了。”燕丰非摩挲着执壶倒茶,“夫人无事,前些日子我还去看过,仍在后院吃斋念佛侍花弄菜。”
“他们。。。”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并未。”将茶杯推过去,“他们并未提起你。”
“那便好。”
白光细瓷茶杯口冒出细密水汽,温吞吞的茶香在楼阁小间儿里弥漫开来。
一只白陶小猫被推到面前,沉壁猛的抬头,不禁苦笑。
“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当我是那个傻乎乎的姑娘?”
拿在手里把玩,小猫憨态可掬,形容活泼有趣,沉壁静静的抚摸着它。
“鲁公心意,丰非作为旁人,不敢随意揣测。”
“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燕丰非没有言语,脸上却蒙着淡淡的笑意,不知是否出自真心真意。
沉壁摸了摸猫尾,握住猫身,用力捏碎,白陶碎片摊了一手,粉末唰啦啦落在裙摆上,白白的弄脏了一角。
“是不是弄脏了?”燕丰非自然的拎起她的裙角,却被她闪开。
“无需管它。”沉壁低声说,“脏了便由它脏。”
燕丰非一愣,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踱步到窗口扶着阑干吹风。
指尖碎片粉末抖落,她捏着猫咪身体里藏着的一个小小竹筒,扒开木塞,将里面一卷约莫寸余长的纸卷徐徐展开,鲁峥嵘豪放的字迹从纸底化出来。
[愿卿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安度余生。]
“我这就被放了?”
“可能比起旁人,鲁公把你更当做女儿。”
“相互利用罢了,不必说得这么煽情。”
“沉壁,较之从前,你愈加出世了。”
“我可没想做什么尼姑。”沉壁侧着头笑,眉目皎皎,“到真想承他吉言,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安度余生。”
“定能如此的。”
“希望如此。”沉璧若有所思,“你只身前来,实在不妥。”
“多谢沉璧担心,透跟在身侧。”似乎突然想到她弄脏的裙摆,轻轻搓了搓指尖,“丰国暗潮浮动,你待在他身边,我。。。你父亲也放心。”
“我身份特殊,丰非还是不要多言了。”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陌生吧?”
“我不想耽误你。”
竹案被掀翻摔在墙角,茶壶在沉璧脚边摔得粉碎,茶杯咕噜噜滚到门口,竹席上被泼上了滚烫的茶水,沉璧的手背被蹦上来的茶壶碎片擦破,冒出细小的血珠。
燕丰非弓着身站在房间中央,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更像是受了伤的独狼,常日永远熨帖的长发散乱,连帽巾都弄歪了,袖子上沾着水渍,滴答滴答溅落在地上,一双瞎掉多年的眼睛空洞的仿若噬人的怪物。
晋虢策推开凑上来的韩仲萱,她身上浓郁到窒息的胭脂香味让他作呕。
为什么沈沉璧身上总是淡淡的,让人靠近的那么心甘情愿?
他的闪避惹恼了今日受挫不断的韩仲萱,她站在那儿攥着拳头,脸气得鼓鼓的。
“凭什么?!”
晋虢策抬抬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衬着空荡的大殿,一瞬间笼罩起慑人的阴沉。
“她究竟哪儿比我强!”
“不要胡闹。”
“策哥哥难道不是从小就喜欢我的吗?”
晋虢策轻叹。
自己明明没什么印象,但这个直性子的姑娘似乎将他对朋友妹妹的善意,错当做了情窦初开的钥匙,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