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柳抬头看过来的瞬间,杨清芷迅速敛去眼底的冷意,语气关切地问道:“春柳姐姐,你没事吧?”
许是对方的眸子太过清澈明亮,仿佛能够看透一切似的,春柳心下一慌,连忙答道:“没、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
“看过大夫了吗?看的是哪位大夫?”杨清芷语速飞快地追问。
“看过了,看的是回春堂的靳大夫。”
也不知道怎的,二姑娘问什么,春柳就下意识回答什么,出口之后才惊觉有些不妥。
可是已经为时晚矣。
说出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春柳暗想,二姑娘才不过十三岁,什么都不懂,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而且白天的时候,颜庆给了靳大夫一笔封口的银两,就算杨清芷真的起了疑心,去找靳大夫打听,想必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这么一想,春柳放心了。
看着春柳不断变化的脸色,从慌乱到担忧再到如释重负,杨清芷心里嗤笑不已,面上却是一副关心的神色。
“春柳姐姐,你的脸色很差,还是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多谢二姑娘的关心,婢子这就回去。”
望着那道匆忙得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杨清芷弯唇冷笑起来。
从刚才春柳的话中,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一世,杨汀兰在今天出了事,一直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颜庆。
两人成亲还不到三个月,颜庆就提出要纳春柳为妾,出于补偿的心理,杨汀兰无奈地同意了。
自此之后,颜庆再未亲近过杨汀兰,每夜都是宿在春柳的房中,俨然他和春柳才是一对恩爱夫妻。
那时,年幼的杨清芷看着阿姐夜夜守着一盏孤灯,默默垂泪,却什么也帮不了。
重活一世的杨清芷心里敞亮得很,知道颜庆和春柳其实早就有了首尾,此时的春柳已经珠胎暗结,只是迫于时间不对不敢生下来,打算瞒着杨汀兰偷偷将胎儿落了。
自问杨家待二人不薄,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杨家的?一个寡情薄幸,一个背叛主人。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对忘恩负义的男女伤害阿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春柳就会离开杨府,在府外“养病”月余,直到腊月二十六才回来。
第二天下午,春柳果然以与前世同样的借口离开了杨府。
但和前一世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后面紧紧跟了一条“尾巴”。
王汉跟着春柳,亲眼看着她敲开城西合顺坊一座三间半瓦房的门,被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妇殷勤地迎了进去。
用心记下位置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出兜里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向几个在附近玩耍的七八岁孩童打听那座房子主人的情况。
打听清楚了,他立刻迈开大步往回走,到了天街的翠茗楼前,脚尖一拐走了进去,径直上了二楼。
进了雅间,王汉朝着端坐桌前的小姑娘拱了拱手,道:“杨二姑娘,事情办好了,那人去了城西合顺坊。”
见王汉满头大汗,杨清芷伸手从桌上茶盘里取一只空杯,“不急,先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详细说与我听。”
“怎敢有劳杨二姑娘,我自己来。”
王汉忙不迭提起茶壶,先给杨清芷面前空了的杯子斟上茶水,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即使口渴,他喝茶的动作也不见半分粗鲁。
见状,杨清芷眼里多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眼下正是冬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从城西合顺坊到此处有将近十里路程,如果不是步行,且步速极快,王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