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反应快,及时止步,这才幸免了我的鼻子被撞扁。沈南青大抵也觉得自己突然停住脚步有些不妥,便垂眼帘勾了勾唇角。
我们身周都是蔚蓝海水,鱼儿畅游其中。在这幽蓝的梦境般地界,他这微微一笑,竟令我差点没神魂飘上九霄。
我从未见过如此勾魂夺魄之人。
偏他身上并无半点妖异,反而是那种君子端方的气质令人深陷其中无法拒绝。我强行拉回心神,想起他的话,凭我对沈南青的观察,以及这六载的种种道听途说,他绝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比我这个活了三百岁的老妖怪要靠谱得多。
于是便吭吭嗤嗤不知该怎样接口,我自然不知他为何会违背师命下山。即便我心中暗搓搓的猜测是为了我,也不敢将那份不自量力说出口。
对于我来说,沈南青就是天上的星。
“那个,这个,是——”我语不成句心想着我这几百年倒是白活,竟嘴拙至此。幸而沈南青不是个喜欢难为别人的主,便听他轻轻叹了口气,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其实南青也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我问。
他抬眼瞧我,正要说话,恰此时我俩身处地界突然起了晃动,那晃动起初只是轻微,随即便越来越剧.烈,频.率也越来越快,而我们身周的海水都在这剧.烈的晃动中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竟互相撞.击,互相挤.压。
“不好。”我便听沈南青说了声不好,与此同时就觉我们头顶身周的海水突然就像岸上被浪花拍倒的沙堡,溃.不.成.军,一.泄.千里。
它们兜头盖脸而来,将本双脚行走如在平稳地面的我俩卷起并裹.挟其中。随着海水.合.拢,我俩彻底陷入波涛汹涌之中。
便似两片浮萍般被海水卷起落下,落下卷起,我俩身不由己随着浪起浪落。这铺天盖地的水势必要将两个不速之客淹死其内。
我有些心慌意乱,怀里的避水珠还在,却不起作用。我记得我还会一些划水之术,只是这风大浪急,那术数竟然可怜得难以自救。
兜头盖脸的浪花将我往下拍,巨大的冲.击.力拍得我昏头涨脑。于是便有些紧张,这一紧张立刻灌了两口水,就更是懵掉,当下乱了阵脚。最有经验的水上人家都知道,在水中越是慌乱离死亡便越近。
果然就又灌了几口海水,腥腥咸咸的海水令我喘不过气来。我的眼前一片浑浊,视线所及,竟只是翻腾的海水。
“沈——”慌乱之中情不自禁想要去唤沈南青,将一张嘴便又灌入一大口海水,这一下冲了头,我只觉眼前一黑,便要晕厥过去。
在这瞬息万变的水底,晕过去会有什么后果即便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
从前我总觉得人不老不死不灭很悲哀,甚至总是因此而悲秋伤春时不时的矫情一回。可如今我却逃过火.刑.再.堕.水.刑,真真是不枉此生。
恨只恨我连夜下山的时候应该给魏长风留个便笺,告知他,我与心尖上的人去了南海,若是自此音讯皆无,并非与心尖之人双宿双飞,恐怕只是死在半路。
自此后最好为我立个衣冠冢,时不时的带些好酒好菜去祭奠一下我,并回忆一下往昔。我生怕自己在这人世间不留痕迹。
虽来去一场空,总不能如飞沙一般,了无痕迹。至少,要有人记得我曾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可如今后悔晚矣。
心中又是悲伤又是不甘,我甚至想到几日后当水面上漂.浮着我那浮.肿的尸.身的时候,被渔民捞起,会不会太过丑陋吓到他们?
正百感交集的当口,只觉腰上.环过来一条手臂,那手臂十分有力,竟带着正开始往下沉的我一路上升。
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