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到无情面前,伸出右手盖住了无情的额头——与这些日子的每个晚上相同,无情的身体都是没有温度的,冰凉如霜雪。
追命微微弓下身,左手摸出无情放在腰间衣囊里的一把飞刀。
无情知道追命要做什么。
可他不能阻止追命接下来要做的事。
况且他很明白,自己中的毒必须得尽快解了。
他还要破案除恶。
那伙要对付追命的人还没有抓到,他也要帮三师弟一起调查处理。
要做这些事,非得有实力不可。
但无情眼睁睁看着追命将他的飞刀拿在了手里,他的心中还是蓦地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
追命也明了无情心中所思,扬起一个如江湖的长风一般疏朗开阔的笑容,道:“大师兄,我想了想,你说得没错,你中毒和我中毒没有区别,所以我替你解毒,也就是相当于为我自己解毒。你用不着有负担。”
无情沉默一阵,道:“你当初服用朱慑蛇,是为了治疗内伤?”
追命颌首道:“我那时候服过不少解毒之物,朱慑蛇是其一。”
无情道:“很痛吗?”
无情还记得先前秦总管所言,若一整条朱慑蛇被一个人服下,便会令人痛不欲生。
追命笑道:“大师兄,我不是说了吗?多喝点酒也就不怎么痛了。我的体质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方才追命提到寒寂之毒,神色总是有些凝重的,而到了这时,他说起少时的自己,脸上却竟然带着轻松的洒脱的笑意。
体质不一样?无情比谁都了解什么叫做体质不一样。
无情的体质本也和许多人都不一样。但在这时候,无情突然想到的,却是许多年前,诸葛先生告诉过他的一句话:
——“那个孩子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他出娘胎便有内伤,每天非饮酒不能活命,而且上身的功夫,总难有大成。”
诸葛先生曾经问:“余儿,你猜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时的无情不明白诸葛先生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可是他想,那应该是一个挺了不起的人。
不然,诸葛先生不会给他讲述那个人的故事。
那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无情在见到追命之后才知道,追命的了不起,与他想象中的了不起有些不一样。
他在遇到追命以前,从未想过有人能把悲伤也当做快乐过活。
窗外的雨下得渐渐大了,追命转过身,右手握着飞刀,在左臂胳膊划开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流进瓷碗之中。
夜风也愈来愈冷了。
无情突然想到这味毒药的名字。
——寒寂。
黑暗中的寒冷寂寞。
无情是向来厌恶黑暗的,也害怕寂寞与不快乐。
可自从他幼年逢难,双腿俱废以后,他便开始与黑暗为伴,与寂寞为伴,与不快乐为伴。
纵使他发誓要将自己终身奉献给光明,给这世间所有人带去快乐,他也始终寂寂独行于黑暗之中。
直到,在一个有着人间烟火气的寒冷晚上,他遇到一个人带给他一束光。
他在那个晚上难得可以不用伪装地生气,不用伪装地高兴,一怒一喜皆出自真心。
从那以后,他开始去试着像追命一样,去感受快乐。
如果无情少时的“怨毒”的也是一味毒,那么在那个晚上,他便得到了解药。
追命本就是无情的解药。
追命此时已包扎好左臂的伤口,随后将手中的瓷碗递到了无情的面前,道:“大师兄,你……”
追命在思考应该怎么劝无情立刻把这解药给喝了。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