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迟疑,右手轻扬,向着苍穹发出一个信号,旋即他的身体就已跃入了蓝色泉水之中。
片刻后,追命看见天空中乍然亮起的这一枚信号弹,丝毫没有输掉这场比赛的不悦,反倒是欣然地笑了一笑,足尖在空中轻点,几个踏步,飞去了信号弹亮处。
待追命赶到蓝泉边上的时候,无情刚刚上了岸,坐在一块光滑的石上,一身白衣浸了水,一头墨发也是湿淋淋的。
追命几乎是在心里叫了一声:
——崔略商,你是真的完了。
——你早就应该发现你是喜欢他的。
随后,追命将葫芦里的水当做酒猛灌了几口,继而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无情手中握着一只白得近乎透明的如冰似霜的小鱼,鱼尾还在甩动。
他收敛心神,走近无情身边,右掌贴在无情背上,用内力烘干无情衣服里的水,随即轻声道:“大师兄,没想到你这次这么快就赢了。”
无情道:“只是巧得很,我比你先发现。”
天下间的巧合很少,但它仍然存在,仍然偶尔会发生。
追命低首看着无情颈边一滴水珠,动了动喉咙,没有出声。
无情意识到追命的失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疑问道:“三师弟,你在想什么?”
追命赶紧摇头,道:“没什么,大师兄,我就是……就是……”他难得地又结巴一阵,末了道:“我就是又想吟诗了。”
他倚上一株树干,看着无情的侧脸,也看着无情身后的天光云影,神情悠然,语音更悠然地吟道:“冉冉花明岸,涓涓水绕山。几时抛俗事,来共白云闲。”
无情微微笑了笑,只觉追命这一次吟诗的声音格外清越,他便不再说话,与追命并肩倚树而坐。四周很静,鸟鸣婉转山更幽,追命忽然希望时光就停驻在一刻。
直到三剑一刀僮的到来,打破了这一种宁静。
四个孩子是带着那只白鸽跑来的。
无情这时才平静地道:“但我们要做的事,不是俗事。”
追命明了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最早绑在白鸽腿上的那张纸条。他又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心中完全明白,时光不可能一直停驻在这一刻,他们现在也不可能闲得下来。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们这一生都要做的事,不是俗事,是他们永远热爱且永远抛不开的责任与理想。
追命其实很高兴,当他与无情一起为了这责任与理想而行于江湖万里的时候,才是他与无情最快乐的时候。
山中的风缓缓地吹,他们知道,他们又该在风里启程了。
山下也是有风的。
它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溪水起了涟漪。
也吹得女子的衣裳衣袂飘飘飞舞。
何蔓蔓在山下已站了有一阵子,但她自己也不晓得她站在这里究竟有何意义。她很清楚,她之前没能杀得了无情,以后也基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可是,她更做不到放下这刻骨的仇恨。
她想,她至少要等在这里,等无情与追命下山以后,她藏起来看一看他们之后究竟往哪里走,她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何蔓蔓没有等到无情与追命下山。
先听到了她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她霍然转过身,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道:“是你!”
对面的人点点头,所说的第一句话是:“是我。何姑娘,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合作。”
何蔓蔓打量了对方许久,狐疑道:“合作?”
那人道:“你想要杀无情,是不是?”
何蔓蔓皱眉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人道:“你不必管我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