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虽说他们对人命也不在乎,但这毕竟是汴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在这里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打死一个孩子,纵使他们有蔡京做靠山,怕是也会有麻烦。
然而他们的内力已经收不回去。
何况他们的内力是六道合为一道,其威力更是惊人,他们向来认为就算是铁手,也不一定敌得过他们六人的合力。
电光石火之间,忽然一阵风吹,飞花,飘叶。
一朵花,与一片叶,在风中疾驰而来,如两柄飞刀,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冲破了这股澎湃内力。
瞬间,花与叶,杀气顿消,恢复它们的柔美,在风中悠悠落下,落到旁边那名女童的头顶,她高兴地拿起头上的花朵叶子,笑着给自己的母亲看。
她的母亲拍拍她的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神风六刀惊愕莫名。
六人的第一个想法:难道是铁手来了吗?——即使他们平常暗暗觉得他们合六为一的内力可以胜得过铁手的内力,但此刻真见有人破了他们的功夫,他们也只能想到铁手有这个本事。
可是铁手最近不在京城。
要么就是冷血,只有冷血的剑气有这样渗人的寒气。
可是冷血最近也离开京城办案了。
那要不然就是追命?或者别的帮派组织的高手?
总之,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无情。无情的明器是天下一绝,但他们听说过无情是练不成内功的——以巧劲发射的暗器又怎可能破得了他们的内力?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无情会在此处,可是只过了一瞬,他们的眼睛却看见前方柳树之下,一名坐在木轮椅上的白衣人。
白衣人的膝上还停了一只白鸽子,他苍白纤细的手指抚在鸽子的羽毛上,修长的身板笔直,雪白的衣袂风中微动,他整个人就像一杆雪色的旗帜。
能撑得起汴京城的一杆雪旗。
神风六刀看见这个人,脸色突变,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无情是怎样用一朵花与一片叶子破了他们六人的内劲。他们的武学还未达到至高境界,当然是不会懂——即使是以巧劲发射的暗器,如果顺应天时风向而发,借天地之力,对付他们的内力,自然轻而易举。
但他们懂得害怕,便向着无情鞠了一躬,退下了。
“你们以为,杀人未遂,就不算犯罪了吗?”
这个声音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大,淹没在周围百姓的嘈杂谈话声里,只有神风六刀听得见。
他们听见了,就不能无视,只得转过身来,解释道:“大捕头,我们方才不是有意,只是奉蔡相公之命,追捕窃贼,没想到那贼子逃了,我们不小心……幸好没有酿成大祸,还请大捕头见谅。”
无情抬起眼眸,扫了他们一眼,道:“奉命?你们是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六人呐呐无言,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官职在身。
无情突然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奉的哪门子命?”
“不是不是。”六人忙忙道,“我们是……是听说蔡相公府上失窃,这个行侠仗义嘛,江湖中的侠客人人有责,所以我们才想为蔡相公出一份力,早日擒得盗贼……”
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无情没有笑,只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不出声,可这静也是寂寞刀锋冷一般的静,让神风六刀冷汗直流。
这时,无情才用冷冷森森的语气道:“成某并非侠客,只是捕快,维护天下治安,是我之职。下一次你们行侠仗义时,若再有伤害到无辜百姓的行为——”他一字一句地道:“成某就只有逮你们入狱了。”
言罢,不再看他们一眼,调转轮椅离去。
神风六刀忙不迭地也跑了。